第284章 羊毛论，代理人战争！

扶苏环视廷臣，已做好被驳斥的准备，而后深呼口气缓缓开口道：“塞外胡人，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其俗有名不讳，而无姓字……”

他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所以对胡人也是相当了解。现在的胡人是个统称，并非特制匈奴，像是羌人大月氏东胡匈奴……这些都可以称之为胡人。像秦国先前还有位羌人将军，名曰羌瘣，他便是秦国现任典客。

扶苏也曾向其学习胡人的习俗语言，虽然说的不够流利，但是基础交流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顿了顿，转过身来。

“胡人以肉为主食，其部落内优胜劣汰，越是壮硕则越能吃肉。如此他们也就更为健壮，凡成年者尽为甲骑。不过，这也却有了个问题。草原之上不缺肉食，但蔬果却是极少。若是只吃肉，人可受不了。”

这个常识，群臣自然也都明白。

他们可都是老狐狸，听他这么说后，也大概猜到了些。李斯眉头紧锁，没有着急跳出来。扶苏的谏茶书是出自曹秀之口，所以哪怕他觉得这事不太靠谱，也不会现在就出面驳斥。

毕竟，这出头鸟可不好当。

当然了，也有头铁的。

冯去疾直接就站起身来，捋着山羊胡道：“老夫大概明白公子之意，公子是想要用这茶叶控制草原胡人？”

“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全面。”

“愿闻其详。”

扶苏转过身来，微笑着道：“吾在栎阳多日，也学到不少东西。那曹秀提及昔日之事，说是偶然间曾遇到位胡商。对方可用羊毛制成衣裳，用作寒冬取暖，甚至远胜裘袄。这羊毛每年都可修剪，足以造福天下黔首。”

“所以，用茶叶换羊毛？”屠睢忍不住站起身来，带着浓浓的嘲讽道：“恕臣直言，明明能用茶叶换羊，为何要换羊毛呢？”

“因为，秦国要胡人彻底归顺！”扶苏斩钉截铁的开口，望着屠睢一字一句道：“塞外胡人自古便是中原之患，他们正面难以取胜，所以是一击得手便远遁而去。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每每南下，都会令子民深受其害。纵然秦国修造长城，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假以时日秦国出兵夺回河套，莫非又要修长城？胡人隔三差五前来偷袭，吾等又当如何应对？”

屠睢一时语塞，默默退下。他在文事政治上面，实在是差了些。像这种国策方面，他本就不擅长。

“汝继续。”

秦始皇饶有兴趣的看着，抬手示意。他现在看扶苏是越发的顺眼了，看来也是没有白白呆在曹秀身边。就这股子气势，颇有他昔日的风采。

“所以，臣以为秦若想北伐当推行以夷制夷。扶持胡人部落，同时派遣秦军驻守。胡人负责放牛牧马，秦军则保护一方平安。每年部落都需要上缴牛羊，用以保护他们的安全。同时用茶叶盐等生活必需品，严格控制他们。让他们主要放牛养羊，控制他们的战马数量。如此，就足以保证他们掀不起任何风浪。”

扶苏顿了顿，而群臣的脸色都变了。

一个个皆是倒吸口凉气，满脸骇然。

好家伙，这就是条阳谋啊！

计谋之阴毒，堪比齐纨鲁缟！

“诸公大可想想，胡人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屡屡冒犯秦国。若是仅仅依靠放羊薅羊毛，便能不愁吃喝，他们是否还会敌视秦国？当胡人没了战马，又能掀起多少风浪？”

扶苏环视群臣，而后又看向秦始皇，抬手道：“儿臣听说北方匈奴君长为单于，秦国完全能扶持个单于，挑拨匈奴内斗。再暗中通商驻兵，便足以令匈奴自顾不暇。从今往后，秦国便可彻底占领塞外，就算继续往西北方向而去也不成问题！”

言罢，章台宫内鸦雀无声。

群臣面面相觑，皆在思索此策。

不得不说，这计策的确是不错。

如果真能顺利实施，绝对能帮助他们拿下塞外。北伐这事是早早就定下的，关于如何北伐其实朝堂之上一直都有争议。方方面面，包括该如何处置匈奴俘虏都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人觉得直接拉回来修路修长城，也有人觉得直接留在草原上为秦国养牛养马。

现在听扶苏一说，皆有了新想法。

“此事，诸卿以为如何？”秦始皇环视群臣，见他们皆是沉默不语，心里也已知晓，而后便道：“今日为朕寿宴，不宜提及北伐之事。诸卿回去后也可思量好好想想，改日再议！这份谏书便交由右丞相，负责拓印分发给诸卿。”

“臣遵制！”

冯去疾起身作揖。

扶苏的提议并不能说是错的，的确是有其道理。但北伐这事牵扯太多，可以说是牵一发动全身。眼下秦国最重要的还是南征，所以也无需着急。本来都说好了今日寿宴不谈国事，结果扶苏就甩出来这么个重磅炸弹。如此，群臣自然也难判断。

秦始皇长舒口气，环视群臣。

眸子一一掠过，最后落在叶腾身上。

叶腾自然很识趣，趋步而出，恭敬作揖道：“禀上，此次陛下寿宴名动咸阳。诸多县令也都想聊表心意，只是被臣压下。不过，那栎阳县令曹秀所赠的寿礼却无比重要。臣未曾多想，决定将其尽快献给陛下！”

“哦？是何物？”

秦始皇饶有兴趣的一笑。

此刻，很多廷臣都来了精神。

他们都知道，雍州鼎要亮相了！

雍州鼎这事，李斯早早就知晓。可以说这玩意儿能是真的，也都是李斯在暗中出力。当初为了这雍州鼎，可是浪费了不少力气。

曹秀以为自己送的是假的，真的还在沛县。实际上真的雍州鼎早早就在皇帝手中，沛县家中的是假的，曹秀所献上的也是假的。

当然，还有很多廷臣并不知晓。

毕竟，这可是雍州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