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启程咸阳，万民恭送右庶长

吕媭站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不过，曹秀还是注意到了。她今日穿白色裘袄，脸颊都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瞧见她的模样，曹秀心里也很是无奈。像吕公曾提过，说是要安排吕释之前往栎阳。同样的，到时候吕媭可能也会去。

他既然都已许诺婚约，就不会再反悔。曹秀心里清楚，他要是真的想往上爬，就必须要成婚生子。否则光是各种谣言，就足够将他给淹没。同时，秦始皇也不会重用他。

至于原因倒也简单，对皇帝而言，麾下臣子贪财好色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错。只要别太过分，其实都能允许。就好比说王翦昔日伐楚，就疯狂的要钱要房要女人。秦始皇知晓后反而很是高兴，并且悉数准许。

“曹君，以后抽空可要回来。”樊哙站在曹秀面前，瓮声瓮气的开口，而后笑着道：“待曹君回来，哙到时亲手给曹君烹煮狗肉。”

“你啊……”

曹秀无奈叹息，摇头不语。其实他曾邀请樊哙去栎阳来着，但樊哙放不下家中亲眷，所以不愿离开。他还说自己的性格直率，保不齐就会在栎阳闯祸，到时候还会牵连到曹秀。

“老樊，其实你是很聪明的人。”曹秀面露微笑，认真道：“就冲你的这身武艺，这辈子都绝不可能止步于区区狗屠。伱如果得空，还是能看些书籍。说不准，以后你还能成为大将军呢？”

“额……”

樊哙尴尬挠头。

他倒是想，可却没有机会啊！

曹秀再一一与王陵雍齿卢绾等人辞别，就连刘老太公都走上前来。来至面前后就要作揖，但还是被曹秀搀扶起身。

“老太公莫要多礼。”

“还望曹君莫要见怪，季儿本来说要来的，但他却是怠惰不肯来。”刘老太公神情愧疚，感慨道：“老夫愧对曹君这些年来的相助，偏偏季儿是不成器。否则，也能跟着去咸阳帮助曹君。”

“这就免了吧……”

曹秀则是无奈挥袖。

他其实也想过将刘季收入麾下，毕竟人汉高帝可不是吃素的。很多人都将刘季视作地皮流氓，毫无本事。实际上人是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刘季家境殷实，从小就能上学堂，还和卢绾是同班同学。

他不拘泥于礼法，极其有野心。关键是学习能力也强，当初参加考核时虽然说败给了曹秀，但也差不了多少。就说那些律法，其实刘季只是看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但题目几乎全部答出，就错了一道题。如果没有曹秀，刘季必能顺利当上亭长。

另外，刘季领兵能力也是极强。很多人可能会拿刘季的败仗说事，但其实也打了很多大胜仗。就拿韩信的评价来说，刘季是能够领兵十万的将领。

只不过曹秀对自己还算是有认知的，他作为穿越者其实是把刘季给截胡了。刘季做事不拘小节，和很多人的关系都极好。像那些游侠山匪，其实对刘季都很敬重。曹秀自认为没这个能力降服刘季，并且让其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所用。

别人都好说，刘季可是有大志向的人。能说出大丈夫当如是的话来，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当然还有一点，刘季做事实在是不太靠谱。历史上他就曾经私自将徭役放走，然后自个也不管家人亲眷直接逃至芒砀山。就因为这事，吕雉也是遭受牵连。多亏了任敖照顾，所以吕雉才没有受到侮辱。要是曹秀举荐他为吏，那很有可能就会牵连到他。

秦国的连坐制度，体现在方方面面。包括举荐他人为官在内，其实也在连坐之内。就好比说范雎，就因为举荐的王稽犯罪而受到牵连。

曹秀升任为乡啬夫后，便提拔周勃为泗水亭长。这回周勃顺利升为栎阳的乡啬夫，所以泗水亭长便空缺下来。以曹秀的能力，其实完全可以举荐刘秀为亭长。只不过，他依旧没有这么做。并且还提醒胡毋苍，其实卢绾的能力也很出众。担任个亭长，绝对是绰绰有余。

自然，刘季这回干脆就不来了。

曹秀与这些豪强一一辞别，而后便向前走了数步。瞧见两岸来送行的黔首，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众人长拜作揖。

“二三子可以回去了，如此大礼秀实在是受不起。”曹秀声音都有些哽咽，感慨道：“秀虽是单父县人，却是饮泗水成人。这些年来也全靠二三子帮忙提点，方能有今日成就。秀今日前往栎阳为令，却不会忘记沛县父老。今日天冷，二三子还是赶紧回去，莫要耽误了。”

“恭送右庶长！”

“恭送右庶长！”

“恭送右庶长！”

“……”

就瞧见他们皆是自发的纷纷作揖，声音仿若浪潮滚滚而过。放眼望去，远处好似是一片黑色的海浪。瞧见眼前这幕，秦始皇都因此露出抹诧异之色。他当初泰山封禅后，黔首自然也得来送行。不过很多人其实都是面服心不服，说是自发可实际上呢？

但曹秀这回不同，这些黔首可都是自发而来。不分男女老少，皆是自发的作揖叩拜。就冲这份恩情，曹秀也算是无憾了。

扶苏望着眼前这幕，忍不住感慨开口道：“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也。荀子也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听到这话，秦始皇则是嗤之以鼻。他不否认曹秀这番所作所为，的确是不容易。但要说治国治民，还是韩非之法更合适。韩非曾言：民智之不可用，犹婴儿之心也。夫民之性，喜其乱而不亲其法。故明主之治国也，明赏，则民劝功；严刑，则民亲法！

曹秀长叹口气。

而后，他才缓缓走上马车。

黔首们作揖叩拜声依旧没有停下来。

“走吧！”

曹秀坚定开口。

夏侯婴当即挥舞马鞭，驾车而行。

这一走，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但是曹秀知道，这一步他必须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