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盛宴，转让股份

嗡嗡——

沉闷大气的编钟声响起。

数位侍女用丁字木锤敲打着铜钟，演奏出大气美妙的乐曲。也有乐师鼓瑟吹笙，抚琴吹箫。也有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旋律急促雄壮却带些婉约与悲凉，颇有魏楚风骨。

吕公如此安排，也是煞费苦心。沛县本来就处于魏楚交界，所以备受两地风俗影响。有些宾客听到此曲后，皆是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还有的则是附和而歌。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眴兮杳杳，孔静幽默。郁结纡轸兮，离愍而长鞠。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

莫说他们，扶苏也都附和而歌。

唱着唱着，双眼更是含着热泪。

“小苏，你这是咋了？”

“没……没事。”

“他们所唱为屈原所撰怀沙，相传为其临死前的绝命之作。希望以自身肉体的死亡来震撼民心、激励君主。你一秦人，竟然也能共情？”

“咳咳，爱国不分地域。”

“确实够地狱的……”

“额？”

曹秀撇撇嘴，无奈摇头道：“这也就是在沛县了，若在咸阳敢这么做，估摸着就得被廷尉请去喝茶了。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会触怒皇帝，届时说不准会干些出格的事。”

“什么事？”

“焚书呗。”

“焚……焚书？！”

扶苏瞬间是瞳孔地震。

这事，他确实没少干。

反驳皇帝时，经常性的引经据典。亦或者是以古寓今，用古之贤君圣人做例子。他每次说的都是头头是道，总能引起诸多廷臣共鸣，不过皇帝却鲜少理会他。该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一曲唱罢，吕公举起酒樽。

“文初至沛县，得列位赏脸赴宴，文感激不尽。此次最要感谢的莫过于县君与五大夫，为宴会是劳心劳力。此杯，当敬二人！”

“敬县君、五大夫！”

宾客们齐刷刷的举杯。

胡毋苍听着却很不是滋味。

这明摆着就是客套话，真正要感谢的其实就是曹秀，因为他根本没做什么。这里面还离不开萧何的助力，但萧何会尽心尽力帮忙，其实就是为了曹秀。

“嘶……”

吕公一饮而尽。

举着酒樽，啧啧赞赏。这酒味道的确不错，比之秦酒更烈。入口柔一线喉，入喉回香悠长，酒香层次饱满。满齿留香，出气如兰，沁人心脾！

“吕公，这酒怎么样？”

“乃文生平之最！”

曹参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比曹秀其实年长许多，只是按辈分来是兄弟相称，若论年龄当他叔伯都不成问题。再加上长兄如父，曹参自然得要为曹秀的婚事而劳心劳力。待其成婚生子后，也算是留后了。

“五大夫擅出奇计，还有诸多奇思妙想，文深感佩服。这几日游历沛县，所见所闻令文大开眼界。丰邑也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相传至今无人犯案。如此贤才，实乃沛县之福。”

“吕公谬赞了。”

曹秀则是淡定举杯。

对方的意思，他已知晓。

那天捡到吕媭的钱袋后，他就知道昔日曾向他施以援手的白富美，其实就是吕媭。这还真是巧巧妈给巧巧开门，巧到家了！

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曹秀此次赴宴就做好大出血的准备。至于娶吕媭，这事还有待商榷。他不否认吕媭的确很漂亮，但他还不至于见个漂亮的就喜欢。就说他府上的隶妾，哪个不漂亮？

正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单说娶妻生子，还是得看性格如何，两人能否处得来。毕竟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当然，还因为他的身份！

他可不想因此落人把柄。

“听说吕氏在单父县以造简而扬名，自曹纸横空出世后，吾沛县对竹简的需求降低不少。若是吕公不嫌弃，可代参负责这造纸之事。”

曹参话音落下，吕公顿时惊了。

这……这是给他送钱来的？！

纸代表着未来发展的趋势！

很多商贾都想分一杯羹，却都被拒之门外。这事将会由郡守直接负责，自考工室中挑选合适的大匠造纸。泗水郡其实是由曹秀负责，萧何与曹参也能分些。

曹参其实就是要将股份让给吕公。

这可是源源不断的金子啊！

吕公面露欣喜，就想答应下来。但曹秀却是站起身来，抬手道：“大兄莫急。这工坊非吾所有，此事还是得先上奏郡守再说。”

“额？”

曹参顿时蹙眉。

你小子何时这么守规矩了？

“五大夫所言极是。”吕公若有所思的点头，看向曹秀道：“待宴席结束后，还望五大夫能留片刻商议此事。”

“嗯。”

曹秀轻轻颔首。

吕公明摆着是有别的想法。

随着乐师退下，一道道菜肴随之端上。这些可都是出自曹秀府上庖厨之手，每道菜都是精心制作。吕公也是出了血，甚至还有烤牛肉。这也是胡毋苍帮忙，要不然可吃不上牛肉。

……

厅堂后。

吕雉垫着脚尖朝里面张望。

透过木制屏风，还能瞧见扶苏。

“家姊，他们说什么呢？”

“好像与造纸坊有关。”

“啊？”

吕媭低着头不明所以。

她还以为会提到往事，没曾想吕公压根不开口。仔细想来也很正常，今日宴席本是开心的事，若是当着宾客的面揭曹秀的伤疤，说不准就会触怒他。

“家姊还在看苏先生吗？”

“多嘴。”

吕雉俏脸微红，开口训斥。

这两日靠着吕泽多番打探，也算知晓了苏子都的种种事迹。

他的出身算不上多好，但为人宽仁，而且还精通百家尤擅律法。先前曹秀招揽门客时，苏子都自上百人中脱颖而出，顺利拔得头筹。另外他与曹秀私底下的关系极好，经常出面帮着处理各种政务。用不了多久，必能封爵为吏！

或许，这就是她未来的良人？

“嘻嘻，苏先生肯定是上门提亲的。”吕媭在旁开着玩笑，“刚才贺钱万，说不准就是下聘呢。”

“去去去……休要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