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老爷木讷夫
作者:留斑鸠 | 分类:其他 | 字数:5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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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画舫
元顺是个标标准准的小丫头,心情变化很快,换个环境她又是笑意盈盈,兴高采烈。
路路通老爷亲自来迎,码头上还站着栗旬捕头。
名闻天下的巨富依然是一副孱弱的模样,说话之前先咳嗽两声,青白的脸带上淡淡的红晕。
“林老爷青年才俊,又有着如花美眷,真是让人羡慕啊,来,请!”
林昊竹微笑着,拱手致敬。
在小风的搀扶下,元顺慢慢的走,总体情况都还好。
路老爷是个有心人,特意安排乘坐画舫游览深浅溪,邀请饱赏平安州的秀丽景色。“我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林昊竹赶忙再次深深一揖说:“这让林某人怎么担当得起,多谢多谢。”
“客气客气,不过是找个地方僻静一些,景色独特一些,来,请坐。”
小风手拿着筷子,吃的很少,竖着耳朵认真的听。
男人们吃饭是假,有正经事情要办。
唯一真正吃得高兴,看得开心的就是元顺。
天下巨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光看这一桌子菜样数不多,四凉四热,全都是河鲜。做工精美,只选最最精华的一部分,高手烹饪,味道绝佳。
元顺一边吃,一边点头。认真的问:“这个银虾勾芡爆炒味道确实好,如果要是用白灼,保留住它玉样的色彩,会不会也是一种新鲜味道啊?”
“快去做,快去做。”路路通一叠声地吩咐。
旁边的路府管家赞叹着说:“这银虾虽然是河鲜,但是来自李庄,可见林府连女眷都见识不凡啊。”
“过奖过奖。”
元顺连客套话都省了,认真安静的吃着。
女眷在内舱。三个男人团团而坐,宴席摆在船头,男人有男人之间的事情。
栗旬捕头率先说话:“真的很惭愧,至今天字号仓库凶杀案还没有头绪。三具尸体,三个头颅,真是闻所未闻。”
“其实,也算不上闻所未闻。在这之前我的仓库连续两年出现这样的事情,加上这个已经是三年了。”
栗旬眯起眼微微仰起头,毕竟这是第一次从路路通嘴中听到的印证。
“可是官府只接到这一次报案啊。”栗旬沉稳的回答。
“多有不便。我们就这样说吧,如果换一个地方我一定会下跪向二位求情。”大名鼎鼎的路路通老爷面色惨淡,无限的悲戚。
“何至于此!”栗旬安慰说,眼光不时的扫向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林昊竹。
林昊竹默然吃菜,并不插话。
越是不出声的狗越是咬的厉害,路路通懂得这个道理。自己是求人的角色,得拿出些干货当做投名状。
“我能够从一平民百姓,积蓄积与巨大的财富,当然背后有人。我必须以身家性命作为回报,充当他联系各界的联络点。”
“三年前出现命案不是没有原因的。”
路路通老爷的头转向栗旬说:“静塞军入都城。”
这一点自然不需要向来自京城的廷尉府代表强调,但是身为平安州捕头的栗旬大概未必清楚。
“从此帝国政坛形势大变。原本丞相白杨一家独大,没有人敢惹他。从静塞军进入都城,情况就不一样了。”
栗旬放下筷子:“说的仔细点。”
“我奉白杨丞相的命令,守住平安州,这个地方是一个交通要冲。您二位知道,平安州和异族异地都有来往。”
“你充当的是中介角色,比如说联系罗罗人?”林昊竹不经意的提到这样一句。
路路通知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连这种极为私密的消息他都知道,再不交底儿就是自取其辱了。
“我积攒巨大的财富退守于此,具体的来说,古老的祭祀已经开始。”
小凤守着元顺,耳朵竖起来听,心中不由一惊。在过目不忘的记忆中搜寻:古老的祭祀可以是专指,也可以是泛指。廷尉府专门收集过一个档案,叫做“古老的祭祀”。
据说复制的是远古时期的祭祀形式,可以召唤奇异的力量,这种力量远远超过人类。对于怪力乱神,廷尉正楚皓笙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路路通孱弱的声音底气虚无:“我代表白杨丞相早已经和罗罗人达成协议。”
“丞相默许他进入帝国的东北,挖药材,猎取珍禽异兽,并且我们还提供铁器。”
“你们这是叛国。”栗旬冷冷的说。
“我罪大恶极。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悔之晚矣。我现在请二位来只是想苟延残喘,多活几天罢了,因为我有未尽的心愿。”说到最后几个字,昏暗的眼中闪烁一丝恶毒的光,转眼即逝。
“还是说古老的祭祀。”林昊竹的目的很强。
路路通刚要张嘴,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我还是来迟了。”
大家寻声望去。清澈的河面上荡过一艘小船,菱角舟上站立着一个窈窕娇艳的女子。
小银宝。流光溢彩,辉煌斑斓。光是那个做派,那个声音,极具辨识度。
“你来了,快上来。”话说的很热情,但是路路通脸上没有喜悦之色。
银宝搭着管家的手,风摆杨柳一样的走过临时搭在两船之间的木板桥。站立在画舫船头中,向众人行个罗圈礼。体态妖娆,风情万种。
“诸位老爷真是好雅兴,只是为什么不叫我呀?我只好厚着脸皮追上来。”
路路通笑着说:“现在叫你有什么用,晚上喝酒唱曲离不了你。”
“瞧你说的,我就是那烂俗之人,难道风花雪月,吟诗作赋,我就不配参与了?”
“行行,你啥都会,我的心肝宝贝儿,坐。”
路路通表现的就像一个千金买笑的富商,小风敏感的发现一旁的路府管家一脸愁容,颇为忌惮的样子。
管家赶紧在旁边加了一张绣凳。
小银宝并不就座,甩着花手绢儿,扭到元顺和小峰这一桌。躬身一礼:“奴家这厢有礼了。”眼睛毫不遮掩上下打量两个姑娘。
小风回答:“客气。”
元顺小嘴鼓鼓囊囊,点点头。
“远远的看见夫人行走迟缓,莫不是家规如此。”平安州红歌女刻意把“家规”两个字咬得极重,放肆的哈哈大笑。一双光亮的大眼,只盯着元顺。
这个话暗示已经知道元顺挨打了,特意强调,让大家都注意。
周围的丫环仆人吓得脸色惨白,因为他们看见路老爷青白的脸色转为铁青,这是大发雷霆的前兆。
林老爷目光投向蒹葭深处,想象白露为霜的凄美。
第三个男人栗旬了解诸位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暗笑小银宝今天无论如何逃不了厄运。心里叹息:“人狂没好事。”
路家主人不会允许一个歌女冒犯尊贵的客人。
林昊竹确实要和元顺和离,但不代表允许冒犯林家的尊严。林昊竹可以打元顺,别人不许提及此事。
与权势无关,与男人的血性相关。
小风知道碰上小人,这种货色言语刻薄,啥丑话脏话都敢说。害怕元顺气急说出一些话,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踢元顺的脚。
男人这边也放下了筷子,静观变化。
管家一看形势不对,赶紧拦在银宝和元顺中间说:“银宝姑娘,您在老爷这边坐吧,爷儿几个等着你呢。”
银宝人是离开了,话却留下了:
“只是不知道打板子怎么个打法?栗旬捕头,您最有发言权,是不是打女子板子,是要退了小衣,光着屁股打呀。屁股红红的就像熟透的桃子一样,漂亮极了。”发出幸灾乐祸的爽利笑声。
元顺面红耳赤。小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目光制止她说话。
在这种情况之下与一个歌女斗嘴,就是赢了,也会输了身份。
这一次银宝摆明了要元顺的好看,就是让林家吃一个哑巴亏。
元顺挨打是实情,林昊竹老爷亲手打的。小银宝没有说错,走到天边都占理。
元顺到底是一个小姑娘,一众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小脸儿胀的通红,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圈里打转。
管家大声的训斥:“混账,把这个下贱泼妇撵出去。”早有家丁上来扯住小银宝的手。
“你们敢,管家,你也太大胆了,老爷在这,轮得到你说话吗?”
小银宝仗着昔日路路通老爷对她的宠爱,态度很骄横。
路路通老爷刚要起身,没想到旁边的林昊竹先站了起来。长身玉立,玉树临风。俊朗面容,儒雅态度。
他缓步走到小银宝面前。
年轻漂亮的歌女还以为自己说话新奇有趣,抛了一个媚眼,扭扭腰,娇滴滴的说:“林老爷家规真严啊。”
众目睽睽之下,林昊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一巴掌挥出,动作极快,没有丝毫的预兆起势。
巴掌很重,一下子把站在船边的小银宝打的周身飞起,重重跌落水中。
众人一片惊呼。有两个胆小的惊呼:“有人落水了,快点救人。”
回头一看,全都僵硬在原地,没有一个敢出手相救。
林昊竹已经坐下,双手撑案,看好戏。有谁敢扰了他的雅兴吗?
小银宝水性不佳,在河里起起伏伏,肚子里早灌满了水。双手高举,发出凄惨的叫声:“救命救命。”
桌子旁,路老爷和栗旬坐着,元顺和小风坐着。其余的丫鬟仆从都守在一旁。
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木雕泥塑一样,待在原地,全被吓住了。
被林昊竹凌厉的气势吓住了。
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不怒自威,面容平静,居高临下的看着河里。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
每个人都浑身一抖,低下头。
栗旬和路路通大概能想到乔姐儿上前搭讪撩拨,被横扫一眼时的感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这是一尊天神。
君临天下,睥睨万物。没有什么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他将众生踩在脚下。
清淡的眼神,冰冷的神情。
没有滔天的权势,没有生杀与夺的大权,就陶冶支撑不起这样冷酷的威势。
栗旬和路路通在惊恐之余,又多了一些联想。说实话,这不算暴怒,自带威势给了一巴掌而已。众人唯一的想法就是,幸亏站在他对立面的是我。|
小银宝在河里起起伏伏,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救。难道小银宝,今天,就要在众人眼前活活淹死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甚至没有人敢再出声说一声“救人”。
小银宝的一条命去了六成,已经不再浮出水面。偶而水面冒出几个泡泡。
就算小银宝淹死在众人眼前,难道谁敢责难林昊竹用私刑杀人?
这种眼力大家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