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老爷木讷夫
作者:留斑鸠 | 分类:其他 | 字数:5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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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匿名信
林昊竹面色凝重。没有凶器只有伤口,他并不陌生。元顺和小风安静的盯着神态尊贵的男子。
林昊竹淡然一笑,说:“比元顺的神古更现实些。这会是个漫长的故事。”
元顺接口:“一个你并不愿意打交道的故事。”
小风扶着元顺侧卧,在她身旁垫好被褥。林昊竹扫了一眼,迅速转过脸,对着小风说:
“在帝国的西北,天寒地冻,冰封雪岭,万年不化。那里有一个神秘的部落叫罗罗,没有人知道当初他们祖辈是如何到达的,甚至几乎没有人今天去过罗罗族。”
林昊竹一低头,元顺笑吟吟的瞅着自己。沉思一下,说:“是,我去过罗罗族。”
小风提醒说:“夫人,现在不是你和老爷猜谜语的时候。你让老爷痛快说完。”
元顺撅撅小嘴,表示同意,乖乖的挨着小风躺倒,一双明眸随着林昊竹轻轻转动的茶盏。她不知道,这个无意的动作让男人心中揪了一下,茶水漾了些许出来。
“罗罗人部族人口稀少,耐寒苦战,在穷荒存续不知多少年。他们拥有一种奇特的武器就叫寒玉粹。实际上是采集冷冻千万年的寒冰做成兵器,多为匕首,坚硬无比,锋利无比。重量很轻,便于携带。”
林昊竹停顿一下,不情愿的说:“罗罗人确实已经参与到我们帝国的内部争斗。”
小风问:“那您怎么断定是罗罗人的介入呢?”
元顺点点头:“您是说,疯马案和今夜的刺客都与高罗人有关吗?”
林昊竹指指地上的血,低声说:“就在那,地上,寒玉碎,已经和血融化在一起。它的奇特之处就在于质地坚硬和铜铁不相上下,但是遇到鲜血就会融化。”
“寒玉碎有一个别名,叫花下死。”
说到这儿,林昊竹有一些后悔,住口不言。
小风歪着可爱的小脑袋,认真思考。
“为什么叫花下死?”元顺已经问出了声,她的问题总是那么及时,及时的不想回答的那种。
林昊竹装作没听见,站起身。
背后元顺清亮的说:“我记得有一句话叫,宁可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那个花下死吗?”
小风已经反应过来,看着元顺天真呆萌的喋喋不休追问,自己的脸先红了,赶紧阻止:
“住口,这不是一个姑娘该说的。”
元顺紧盯着小风,追着问:“这是不好的话么?为什么姑娘不该说?为什么这不好的话你们两个懂,我不懂?”
追命三连问,问的小风头晕眼花,问的林昊竹后悔不已。
两个人都不理元顺。
元顺并不傻,稍微一想。大概明白其中的缘由,没来由脸红了,讪讪的低下头不说话。
林昊竹适时的解决了眼前的困局尴尬,他说:“这也是上一次发疯的烈马死亡的原因,死于寒玉粹匕首之下。”
“而且四个方向同时发射,力道角度恰如其分。说明高手已经入局参战。”
小风不由倒吸一口气,这是出京前未曾想到过的,竟然有帝国外部势力的介入。
这一次林昊竹认真的端详着元顺,问:“上一次你是怎么帮着小风捡了一条命?”
元顺吃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问:“你知道我帮了小风,你还,还动手打我?打得我起不了床?”
林昊竹点头,明确的“嗯”一声。
元顺又急又气,一巴掌把枕头拨拉到一边,声音高了许多:“你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对于救命恩人不报恩就算了,还行凶,天底下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小风一直知道自己上次在茶铺中就应该死,但是莫名其妙活了下来。原来老爷早知道是元顺救人。她也糊涂了。
元顺完全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可是这顿毒打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一时按捺不住,出声指责。
下一秒元顺就后悔了。因为年轻男人又是那副招人厌烦的倨傲脸,满面冰霜,居高临下,俯视着,元顺不敢再激怒对方。
花瓣姑娘结结巴巴的说:
“大概计算一下匕首和烈马的运行时间。烈马冲到眼前,我在小蜜蜂膝盖弯踢一下,她就势倒地,疯马承受了四个方向匕首,小蜜蜂就没事了。”
老老实实回答了林昊竹刚才的问题,眼泪滴滴答答的流,说到最后几个字,泣不成声。
小风听的目瞪口呆,嘴张的大大的。
元顺轻飘飘的说出这番话,觉得稀松平常。
小风转过脸,看着老爷,满脸写满惊讶。是想说:“元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这番定力,有这番心思,有这番能力。”
林昊竹迎着小风,解释她的疑惑,说:“你也不要奇怪。有这样一种人,出手太快。所以通常人们觉得快,在她眼中就是慢的了,可以足够时间充分的考虑计算。。”
元顺点头,眼泪掉在衣襟,表示认可林昊竹的话。
小风心疼的搂住元顺,轻抚她的后背,顺顺气。索性疑心移到了老爷身上: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元顺有这样的一种功夫?甚至没有听说人可以练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快。
“老爷,你也这么快吗?”小风终于问出了口。
元顺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更快。”花瓣姑娘都要委屈死了,明明林昊竹在现场可以出手救人,偏不出手;自己救了人还被痛打。
“是你见过最快的吗?”真没想到林昊竹有此一问。
元顺愣住了,抬起脸。她是不用脂粉的,泪水湿了脸颊,粉嫩莹润,光洁至极。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风想起了世仇的事情,刚想岔开话头,元顺已经说话了:“说你最快,我觉得未必。”水晶一样亮亮的眼眸转转。
小风不容她多想,指着地上的尸体说:“该处理他了。”
“埋到哪里?”小风问元顺。
“埋到榆树下,榆树招鬼。”元顺马上被新鲜的事情吸引,说完话,胆怯的偷望一眼林昊竹,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你们两个让开。”林昊竹亲自动手,很轻松的把尸体拎到外边,埋在榆树下。
“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小姑娘动手的。”小风赞叹的说,跟前跟后打下手,“老爷你真能干。”
元顺嘟嘟嘴:“当得了大官,埋得了死人。”等了片刻,又补充:“我是在嘲讽,不是真表扬,不用搞错了。”
小风摇摇头,嘀咕:“什么人都有。”
林昊竹装着没听见,很利索的把事情处理完毕。
小风担心问老爷:“罗罗人会不会发现刺客没有回去?”
“会。”
“他们会不会来寻仇?”
“恭候。”
小风处理着屋子的地面,刻意把老爷和元顺隔开。偷看两人别过脸,谁也不理睬谁,忍不住抿嘴笑了。
元顺哼哼唧唧,拽着小风不松手:“好人小蜜蜂,地上死过人,我害怕。”
小风怎么劝都没用,为难的看向老爷:“老爷,今天晚上怎么办?”
老爷根本没理。元顺坚持不松手。
小风实在没法子,硬着头皮说:
“这样好不好?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和我们一起睡在床上。要是你实在不愿意,就把隔壁收拾出来。你还睡在那边。”
“我害怕。”元顺只有这一句话,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小风睡中间,你睡在里面。”林昊竹吩咐,话说给两个女眷。
元顺伸手比了一个“六”字,点点头,表示这6天还可以接受同床的安排。
床铺的厚实温暖,小风一动不敢动,夹在主君主母之间。元顺小心翼翼,怕触痛伤口。
林昊竹终于说了一句话:“你不是一个普通女子,鱼鳞刀阵和疯马案件,你可以。”
小风满怀欣喜的看着老爷,明白老爷是向元顺解释。
元顺干脆挣扎着把脸转过去,给男人一个脊背。说:“我是普通女子,我不可以。”惹的小风连连拽她的衣袖。
等到事情都安排妥当,小风又拿出那张信纸,嘟囔着:“明明死又不死,什么意思吗?”
“好人小蜜蜂,有见地,真知灼见,每次话都能说到关键处。”元顺赞不绝口,目的是夸小风打击林昊竹。
只是这点小心思被男人看穿,换来冷冷哼一声。
被表扬总是件好事儿,只是小风有点糊涂:“我又说出什么真知灼见了。”
“不死。”元顺回答两个字。小风如坠五里云雾,不住声问:“说清楚点,不许说一句藏两句的。”
林昊竹舒舒服服仰面躺着,肢体放松,女孩子淡淡体香如有如无。
听到“不死”两个字,他人未动,脑筋迅速转动起来:信的内容是一个字,奇怪的写法实际表明“不死”相反的意思。自己的身份早被对方掌握,那么廷尉府出手,谁是必死之人!怪信是讨饶,还是虚晃一枪?
林昊竹坐起身,拿起了信纸,验看琢磨。的确,元顺的随口两个字“不死”提供新的思考角度。
小风奉承小夫人:“顺夫人,你聪明绝顶,看问题眼光独到。再说点新鲜的。”被子底下轻轻碰了老爷的腿一下。
林昊竹明白她的意思:不要再惹元顺哭。
元顺摇摇头,说:“你不必这样夸我。我什么都看不出来,看出来也不说。说不说都没有好结果。”这是使小性子了。
小风无奈,想给她掖掖被子,没成想老爷一把掀开被子,把元顺径直拎起来。
小风花容失色,拼命扯住老爷手肘。元顺瞪大眼睛,盯着老爷。
这一刻,林昊竹有些后悔了。他真不是要吓唬元顺,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容许和一个小姑娘斗气,就是想都没想一伸手,结果穿着水红小衣的粉嫩元顺,尽在咫尺。
尴尬在于,还不敢放手,元顺如果跌坐在床上,肯定会碰到伤口。只好轻轻放下,摆好,尽量不触及腰部以下的伤。
元顺先说话,说的是公事:“这个“死”要竖起来看竖起来想。死字的一边是匕首的匕,也是比拼的比的一半;这边是一个歹,凡是构字用歹作偏旁,都与死亡相关。”元顺用细细的手指指点着说。
林昊竹闷声不语,不谋而合。
小风简直崇拜至极:“聪明小夫人,你太厉害了。如果正如你所说。那么这个人是用这封信向我们示好,表示不要动用匕首兵器不求死,不打算与我们作对。”
元顺闷声闷气说:“大概吧。我要睡了。”
三个人又重新躺好,林昊竹心里一直在想:那个人是谁呢?
小风低低说:“首先排除的是栗旬捕头。不会是他,他在这之前已经与我们结盟,完全不必做此一套。”
“但也未必,他会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让我们以为有好多的对手。”小风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元顺惊异的半坐起身,看看他们两人,没想到碰到伤口,疼的“诶呦”一声。心想:这么多心思呀。
林昊竹悠悠的说:“听其言,观其行。我总觉得栗旬捕头没有对我说出全部的真话。”
“他为什么不和弟弟相认?有什么值得忌讳的?情理不通。”
“我相信路路通一定知道栗旬的真实身份,竟然还能容着他,不合常理。栗旬确实是官府之人,但是凭借路家的权势,悄无声息除掉他也不算是难事。”
“在人头祭祀的事情上,我总觉得他瞒了些什么。”
小风记性极好,提醒他:“老爷,你还记得吗?第一次栗旬捕头到永泰客栈,本来兴致勃勃,您一说古树和八角观,突然就走了,我还觉得奇怪呢。”
“庙宇道观就是用来祭祀神灵的,上一次店小二介绍古树祭祀许愿很灵,方圆几百里里的人都来。”
这样说着,两个人都很兴奋,线索慢慢串联起来。
元顺被折腾的睡不成,索性半坐起身,不停的摆弄着信封和信纸。
小风问:“你做什么呢?”
“我一种感觉,一定有什么讯息被忽略了。你想,一个人希望你放过他,难道他不告诉你他是谁吗?”
“可是这封信如果万一被别人截获,不是自己暴露了吗?”小风轻轻朝外面努努嘴,又指指彼此。
自从他们住进永泰客栈,已经置于别人的监视之下。
“有了,你们看。”元顺有了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