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老爷木讷夫
作者:留斑鸠 | 分类:其他 | 字数:5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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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挨打
分开人群,林昊竹长身玉立,剑眉挂着凛凛寒霜。
栗旬站直身子,转过脸,认真的问:“林老爷可曾看到些什么?”
“我是刚刚到,只看到马匹倒下,车子崩溃。不比您看到的多。”
林昊竹明显的很不高兴,脸上浓浓的恨意,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景象。
这个时候马已经死透了,直挺挺的伸着长腿。黑红的血触目惊心。
两个出众的男人俯下身,仔细观看闯祸的烈马。不约而同伸手,搭在马脖子上,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一幕没有逃出元顺的眼睛,忍不住问:“”二位,这马是怎么死的?
栗旬捕头愣了一下。
一个捕快好心的说:“当然是被房檩戳死的。你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血泊中横穿一根很粗的木头。
这个时候茶铺的主人颤颤巍巍的过来说:“老,老爷。你一定要为百姓做主。这还是平安州吗?”
哪里不对头,小风本能的觉察到什么地方古怪,但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她刚刚受到巨大的惊吓,有点思维迟钝。
元顺机敏的问:“老人家,您是这个铺子的主人吗?”
老人家点点头,悲伤的说:“我一个黄土埋脖子的老光棍儿,就指着这个茶铺养家糊口,现在全毁了。马主人给我赔。”
元顺目光闪烁不定,问:“老人家,就您一个人照顾这个茶铺吗?”小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老人缓缓说:“本小利薄,哪里雇得起别人,可不就我死撑着吗?”老泪纵横。
“刚才你明明不在这里呀?”元顺努力按捺心中的激动,继续问。
“有一个外地来的茶客,他帮我临时照看,我去查他的货色。咦,怎么他也不见了?”
栗旬明白事情大概,不想和被人利用的老人纠缠,挥挥手,自有手下来讯问喋喋不休的老人。
林昊竹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一只膝盖着地,将小风揽在怀里,一只手托着小女人的后背,温和的气息喷到小风光洁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周围一片狼藉,杀手可能就在不远处窥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珍视自己。小风闭上眼,把一切都交给心爱的尊贵的男人。
不知什么缘故,元顺说话结结巴巴,问:“要,要不要雇一个轿子?”
从林昊竹出现,没有一个正眼看过来。元顺心虚极了。林昊竹铁青着脸,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同意了。
早有捕快叫来一辆骡车。栗旬亲自掀起车帘,看着林老爷抱着一个,弯腰进了骡轿。后边跟着一个,垂头丧气。
“稍等。”小风从老爷怀里挣扎的起身,掏出两锭银子递了过来。
声音虚弱,毫无底气。“多谢官爷,还有那位老者。”
这就是小风明白事理的地方。
栗旬嘴上说:“受之有愧。”伸手接了过来。手底下的捕快早已经笑容满面。
栗旬左手接右手随手给了手下,银子白光光。
捕快把其中的一锭交给老者说:“谢谢人家,好心的姑娘。”
茶铺主人颤颤巍巍的说:“谢谢你,老天保佑你。”
轿子里,元顺自言自语:“茶铺招呼我们的男子是谁?他就是要让我们留在茶铺等那匹疯马吗?”
骡子迈开长腿,稳稳的行进。
案发现场,撞毁的茶铺,死马旁边。平安镇的总捕头陷入了沉思。
永泰客栈。林昊竹租住的偏院。
元顺可怜巴巴的跪在墙角,眼泪汪汪。拼命的缩紧身子,如果有一个地缝可以钻进去,就是最美妙的事情。
老爷没有骂她,一路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怀里抱着小风,一手托着她的背,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臂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偶尔重复一句话:“没事吧?”
万千柔情蜜意,就在这简单的动作和简单的话语中。
元顺自觉躲在角落,却躲不开老爷对他的惩处。
没有多说一个字。进了房门,林昊竹小心的把小风放在床上,摆顺小女人的四肢,拽过被子盖好。
小风脸红扑扑的,这是老爷在侍候自己呀。这怎么要得呢。想挣扎着起来,被温和的制止。
老爷亲自替他宽衣解带,掖好被子。回身让店主人请了大夫过来看看,又按照医生的嘱咐亲自熬了安神汤。
低声说:“躺一会儿,躺一会儿就好了,大夫说没事的。”
这一来二去,时间过得不短。
小风感觉好多了,精神慢慢放松下来,疲惫至极。浓浓的倦意席卷全身,昏沉沉的睡了。
元顺想凑过来又不敢。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看老爷,看看小风。踮起脚使劲往里看。
林昊竹老爷自始至终一个人忙活,一次元顺想搭把手,被严厉的目光瞪回去,全当没有第三个人。
元顺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浑身酥软,脚底下迈不开步子。心里又有委屈:自己也受到惊吓,怎么没人管呢?
终于打发了店家,送走了大夫,安顿好小风。林昊竹老爷转过身,不知怎么的,元顺双膝一软,就跪坐在地。
一股冷森森的寒气从里到外散发,冰锥一样的目光刺的元顺又缩了缩身子。
依旧没有正眼看花瓣姑娘,林昊竹搜索一下,缓步走到门口。
元顺知道今天要倒霉了。
男人捡起门后搭衣服的竹竿。
就听到元顺悲凄恐惧的说:“不要。”
再下来就是五声闷响,伴随着元顺憋在喉咙里的悲鸣。
林老爷的规矩是越哭越打。元顺是亲身领教过的。
竹竿虽细,老爷功力超群,用上一分力,元顺都要倒血霉。
今天老爷是真生气了,一想到小风无辜受委屈,就怒从心头起:贪吃的是元顺,想出去玩的也是元顺,受到惊吓的却是小风。
小风醒了,眨眨眼睛,透过垂下的床帏,看得一清二楚:小夫人挨打了。想劝却不敢张嘴。
平静的神色,罕见的话语:这是老爷怒极的表现。他只做不说。
小风满脑子想的是:下来怎么办?怎么消了老爷的怒气?怎么周旋护着元顺。心中忙乱乱的,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做。
药劲上来,小风昏昏沉沉的睡了。睡得很不踏实,梦到老爷遇险,身子不由得抖动,叫出声来:“老爷小心。”
轻轻放下竹竿,恶狠狠的吩咐:“滚。”林昊竹快步走到床前,爱怜的替小风掖好被子,轻抚后背。
元顺挣扎着爬回屋角的地铺,用被子塞住嘴,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林老爷坐在床边,满目柔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风。小风睡的不踏实,大概老爷心里很难过。
怎么老爷把脸转过来了?元顺拼命的把被子塞进嘴里,努力做到不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自己不能变成一粒尘埃?变成一粒空气?让这个凶悍的男人看不见。
天哪!那个男人走过来了。小风睡不好,激发男人更大的怒气。元顺有种大祸临头的绝望,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被子蒙住头。
林昊竹缓步走过来,俯下身,看到的是被子,微微抽动的被子。
元顺用被子盖住了脸,却盖不住全身。如果做得到,她宁可立即从这个世上消失,永远不再见林昊竹。
被桶里黑乎乎的,周围一片安静。元顺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
因为闯祸,林老爷毫不留情,五下板子狠狠的抽在花瓣姑娘身上。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火辣辣的,像是用刀划用针扎。
再也不要自作主张,再也不要吃那么多,又疼又怕,元顺满脸泪水,用手死命的揪住被子,紧贴在脑后。
男人看了半晌,动手了。伸出右手。扯住被子头往下拽。里面元顺正拼命的撑着。
有那片刻的僵持,两个人在比较气力。
元顺很快败下阵,论劲儿,男人是真的大;论决心,元顺是真不足。
被子被扯开一些,露出满面泪痕的娇美侧颜。
挨了板子,元顺只能脸朝下躺着,被子擦着伤口撕扯着疼。
老爷就在身边,极有可能带来下一拨的剧痛。
脸朝下不理睬,挨了打还要有志气,元顺很想骄傲,有这个想法却不敢干。
元顺侧过身子,倔强的给男人留一个后脑勺。不敢放声痛哭,憋着忍着,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抽搐。
老爷你个大男人还不依不饶?你赶紧去照顾小风不好吗?元顺心中不停的祈祷。
男人手下使劲,薄薄的棉被被揭了起来。
元顺刚才挣扎着从桌子边爬回地铺,直挺挺的躺着,费了多大的精神才把被子盖上。
男人轻轻扯动,元顺整个人,从头到脚暴露在男人的眼前。
上半身还罢了,腰部以下,大腿以上,已经全部被鲜血浸湿。大概那五下竹板,每下都血迹斑斑。
林昊竹不后悔,也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只需要五下板子,元顺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屋内一片安静,偶尔窗外传来一声虫鸣。
元顺浑身血都冲上头,拼命的想:他到底想干什么,还要打吗?下意识咬着嘴唇,嘴唇咬破,开始渗血。
“晾着。”男人转身离开。元顺停了片刻,确认身旁的恶神消失,身子一下软了,剧痛刺遍全身。
话是不错。外衣和小衣被血润湿,再加上被子贴着,如果这么爬一晚上,伤口干却结痂,扯动起来是要掉皮的。
元顺无依无靠,擦一把眼泪,使劲眨眨眼,拼命想办法。办法想不出来,屁股疼,嘴唇疼,四肢酸软,疼的清晰明了。
耳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刻意放重迟缓。
怎么又回来了?元顺瞬时慌得想哭,又怕承受二次痛击。
周围安静,脚步声消失。男人就在身后,眼前是一只筷子。要用筷子打人吗?元顺第一个反应是有点蒙。
把筷子递到元顺嘴边,男人一言不发。
元帅想了一千个个缘由,也想不明白。最后挣扎着仰起脖子抬起头,鼓足万般勇气把脸转向林老爷,豁出去了。
林昊竹不说也不动,就双膝着地,跪坐在地铺旁。眼帘低垂,一副冷漠不搭理的模样。
元顺盯着筷子,想了想,用牙齿咬住筷子。这样也好,上下嘴唇合不拢,嘴唇不是那么疼了。心里还是糊里糊涂。
嘟嘟囔囔的说:“我宁可面对鱼鳞刀和发疯的烈马。也不想在这儿。”
“闭嘴。”男人上下左右看看,捡过几个枕头,在元顺身边垒起,把被子搭在枕头上。
整个身子就不挨着被子了。
躲在窄窄扁扁的“小帐篷”里,元顺把脑袋死死的埋进枕巾,低声啜泣。
“闭嘴。”远远撂过来两个字,冷冰冰沉甸甸。从被子下传出憋住的呜咽,大概元顺把被子塞进嘴里。
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