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家老婆审问，张大海瞠目结舌。

“你就知道凑热闹，我不爱去。

有什么好看的？

人还是那个人，又不是变年轻了。

零件都熟悉了，车还是那台车，有什么好的？

就我弟那个没出息的忘不掉。

这要是我堂弟的话我都不在意，偏偏是我亲弟弟，我没法说。你说，这样的事，我能怎么办？”

“两百块钱，吃席就好。”

“200元？你钱多是不是？100元就行了。再说那天不会摆礼谱单的，我们吃饱就走，我才不管他和谁结婚。人家都是花钱买个新车，再不行买台二手车。你看他，报废车。”

这话一出口，李玲玲脸一红，觉得好像在骂自己。

娘的，这话还是自己说出来的。

自己骂自己。

不聊了，这天聊不成了。

“那她娘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她父母早都死了。就一个精神病弟弟，还没成家，就一直吃百家饭。遇到红白喜事，跑去吃白席。遇到主家人好的，还给个10元20元的。这一年下来，饭白吃了，还能赚到元。你说，咱这儿精神病为什么这么多？”

张大海没好气：“正说你弟，你又扯什么精神病？精神病在咱这儿就是个垃圾桶，什么治不好的病，癔症，不明原因的病，都称精神病。就连人骂人都骂神经病。

过去这都叫疯子。

现在人文明了，都称精神病。

再者，有些人婚后，或者产后，抑郁，或者气症了，发疯了，也称精神病。

再者，现在的人嘴不好。动不动天天说别人家不结婚，不打工。

你不出钱不出力，净放空屁。

关键是这空屁还熏人。

我一个舅舅就是被人说的受不了，喝了农药，死了，没抢救下来。

当时，他在家里，给老父母做饭洗衣，被村里人称为假婆娘。就这样死了。

我对村里人的嘴不怎么有好感。

都是一群烂嘴。

和现在微博或是网上的键盘侠一样，都是只顾自己痛快，不管他人死活。

这样的人，还是死了的好。

你说精神病，还不是人得的病？只是这病比性病一类的名声好不了多少。让人厌恶，排斥，讨厌罢了。”

听自家老公这样说，李玲玲明白了：“老公，那咱那天去穿什么衣服？我提前洗好，备好。”

“你啊。咱就是去吃饭。穿个干净的衣服就好。

不要像一般人一样，故意穿个新衣服，显得不周整。

我见过有人吃席，把羽绒服脱下来，怕把衣服弄脏了。

结果，席吃了，人也感冒了。

再者，我们穿的好了，别人借钱怎么办？

还是低调点好。”

“唉，嫁给你就不能享福。我把你上次给我买的金项链戴下去。”

“你虎啊。万一你妈说她都没有怎么办？”

“是啊。我妈就是那样的人。不朝你要。就说你这好，那好，她都没有。你说，你一个农村老太太，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一套，净在人面前哭穷了。”

时间如流水。

很快，周六到了。

开车，沿着盘山公路，下县城，吃席。

“哪家饭店？”张大海问李玲玲。

“说是在什么朝鑫饭店。”

“啊？有这么个饭店吗？不会是西桥精神病院对面那个吧？”

“是，不是那个能是哪个？听说，这老板以前是在长安当小白脸的。后来，被人给指引，走上了正道。”

张大海内心那个乐啊，这女人，太八卦了。

“真的？长安那个富婆的手机号有吗？给我。”

“你想下海了？打不死你。”

“放心，我赚了钱回来给你花。”

“不稀罕。”

朝鑫酒店是各条原上乡亲比较认可的饭店。

为什么？

因为菜份量大。

价格实惠。

因为这酒店是人家老板自己买的地皮盖的。离县城中心较远。当年，是不被看好的地块。现在，随着经济的发展，也到了县城经济辐射圈内。

门是转门。

“走侧门。”

“不行，我得转一下，我喜欢走转门。”

张大海和个孩子一样，进了转门。

“你看，我都进来了一会儿了，你才进来。”

“我进来就行了。在几楼？”

“说是三楼。”

这酒店是多年的老酒店了。这些年一直没怎么装修。本着实惠的原则，原上的人大多在这儿办酒席。

这儿的席，包括早上的汤泡馍，一席下来588元。算是县城最便宜的。一席可以坐10个人。早上通过发筷子来确定下午的人数。

可能是大伙对于西北不熟悉吧，有人竟然说不知道汤泡馍是个啥。

啥是汤泡馍？

就是一碗开水，里面加上面水，加上鸡蛋饼，菠菜，油泼辣椒，葱花，加上可有可无的麻花，泡上馍头。这在我们这儿也戏称开水泡馍。为啥？因为有些人不吃肉，不吃大油，就只能吃开水泡馍。

这几年，大伙生活好了，都不吃大油了。以前，人常买来猪板油，在家自己熬制大油。

“这三年怎么冷飕飕地？”张大海拉了拉羽绒服上的拉链。

“人少。你一个男人还觉得冷？”

一对三婚新人，站在三楼门口：“姐，姐夫。”

“好，好。新婚快乐。”

李玲玲拉长了脸：“走，进去吃饭。”

“咱来都来了，为什么不给个好脸色？你以后还回娘家吗？”

“看到那妖精的脸我就来气。反正我乐意就行。回不回娘家到时再说。你要是对我好，我天天喝西北风都高兴。娘家回去又不能长住，我才不想回去。”

这傻媳妇。

“怪不得，我以前不认识咱这弟妹。刚看了一眼，人长的太漂亮了。和你一样漂亮。”

李玲玲气呼呼地道：“是不是想说比我漂亮？那我变成这样的女人你还能接纳吗？三进三出，就像秦腔戏二进宫一样。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她这样的，在外面一抓一大把。你就是没见过世面，这算漂亮？只能说她妆化的好。吃饭，馍饭都塞不住你的嘴。”

“你敢，打不死你。把你腿给你打折。”

“我就是看看，没说别的。”

张大海又偏头看了一眼。这女人，妆化的太浓了，一股浓浓的理发店风格。

看来，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此女不简单啊。刚才，握了自己的手，那小手指还在自己掌心抠了一下。这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看看也不行，想也不行。再有下次，回家晚上我咬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