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那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拍桌起身。

顾汀也站起来，一下子带翻了屁股下面的椅子，顿时乱作一团, 其他人纷纷起身拦着两个人。

那人显然还在意识自己的身份,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手指向他, 不屑道：“你记住你的身份, 你是队员，有什么资格反驳我们？入队服从安排，让你们的教练好过一点, 好好听话，给你点颜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他说完, 忽然一室寂静, 跟他坐在一起的管理们也愣住了, 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看向队员们, 果然个个阴沉着脸，也不拦着顾汀了。

陈旭还坐在椅子上猫着身子看着众人，忽然被队友踢了一下椅子，他不解，就听队员说：“把门关上, 谁都别放进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那人吓了一跳, 心虚抖着手, “无法无天了你们。”

顾汀冷笑一声, 上前粗鲁取了他的眼镜, 随手一丢，上去就是一拳, 脖子上粗筋直冒，“干你大爷！”

队员们冷眼旁观，警告看着旁边的几个管理人，运动员个个人高马大，几个人那是对手，教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回去，一副看好戏看着他们。

周成还在那啧啧出声，嫌弃看着被顾汀揍得骂不出声的人，真弱鸡。

见闹得差不多了，总教练叹口气，冷脸吼了声：“够了，都住手。”

顾汀正打算一拳下去，闻言拳头愣在半空，半晌在那人瑟瑟发抖的眼神下轻轻落下，摊开拍了拍他肥胖的脸颊，嘲弄哼笑一声。

教练上前将被人踩了一脚的眼镜捡起来，放在被打的浑身难受的男人面前，依旧冷着脸道：“这事算扯平，你先出言不逊在先，他们是拿过冠军的运动员，这事经过传出去，你自己也不好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那人原本还不甘心，此刻一说，瞄了一眼几位运动员，想了想就沉默了。

“我服从安排，接受调离，你们没必要为难他们，都是孩子，以后他们还要上赛场的。”

这话一语双关，管理们也是一番思索，队员们却不服气了。

“凭什么调离？何错？总得有个说法啊！”

“就是，我们不服，没有错为什么要调离，既然无奖无过，就应该好好呆着的，教练不需要调离。”

几个人七七八八嚷嚷了起来，顾汀却很安静，固执看着总教练。

“够了。”教练喊了一声，众人安静，“又不是不回来，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像话吗？以为过家家呢？说弃赛就弃赛！”

几个人低头不吭声接受批评，却脸上个个不服气。

“行了，我歇歇不行啊？天天带着你们练，我就当休假了，等我休完假回来，要是比之前的成绩差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可是······教练······”

几个人还要说，顾汀却笑了，“行啊，等你回来，别带不动我了。”

总教练哼了一声，“数你最皮，但我还真不怕，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管理们见状，也不再去碰灰了，上前打圆场，给了处罚通知，又好声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被打的人走时绕着顾汀走，显然被打怕了，有点不甘心但又没办法。

总教练懒得理几个人的叨叨絮絮，抽身回去收拾东西了，暗地里给其他教练发信息叮嘱他们，就是面上不说。

几个人拿着处罚通知单回去，队里大走廊就贴的正中间，几个人穿着队服乱糟糟走过来，女队几个站在公告栏下看着他们路过。

“我看看，我看看，咱们的男队员回来啦？这不没留住啊，白搭一场。”

女队队长带着队员们一人叼着根棒棒糖调侃他们，纯粹就是开玩笑的意思。

顾汀停住脚步，歪头看向她们，几个人一愣，咬着棒棒糖隐隐往后躲。

他笑的不怀好意，将手里的纸递给女队队长，“师姐，帮我写了呗。”

后者张嘴正打算说话，顾汀却抬步走远了，“我擦，这小子！”

师姐拿着手里的万字检讨纸无奈，气得牙痒痒，陈旭羡慕的不行，上前瑟瑟发抖递上自己的给一位师姐，笑道：“师姐······”

被叫到的师姐长相清丽，气质有点冷，果然她一记冷眼刀飘过了，陈旭怂怂的收回手，慢慢走远了。

“你干嘛？吓到人家小队员了。”女队员上前搂住那个师姐，“哎，齐雪，现在才发现那新来的小队员挺帅的哈。”

齐雪飘了一眼，不吭声走远了，女队长无奈挥着纸，“真是冤头，一声姐姐都不叫，平白无故替他写检讨。”

“那你还给他就是了，既然不愿意？”有人提议。

队长翻了个白眼，“我还是算了，下个月男女混打，万一抽他对面我死定了。”

处罚通知公布下来了，所有擅自弃赛成员扣奖金两万，检讨一万字，念及个人情感，就不扣分处理，但国际赛上将做比赛评分处理扣分项目。

沈汿看着这句话，把后面两句话读了好几遍，无奈，这不还是扣分了吗？

不过这事除了网友会出来说，那边不管是队员还是教练，或者是乒协，都没有后续了，中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黑板上的数字越少，沈汿就越忙，没有时间再去一点点看比赛了，顾汀也没回家，两个人相安无事了很久。

再次见到顾汀是高考前几天，他似乎很急匆匆回来一趟，头发被修剪短了，看到她除了安慰高考，就是学校的事情。

沈汿被他闹得烦，索性把他关门外了，等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忽然后悔，该跟他说什么比赛加油的。

不过这种心情转瞬即逝，高考的紧张感冲破了她所有的想法。

晕晕乎乎考完，整个过程就像做梦，考完睡了一天，再看到那些作业本的时候，恍如隔世，完全不记得里面的东西了，似曾相识。

不过这样就算是假期到了，第一件事当然是被周行行拉去逛街了，跟童童一样，最喜欢出去玩。

沈汿对她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以前没少被人拉出去逛街。

两个人逛了一整天逛累了，找家奶茶店坐下，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外面像火烤一样的温度，一人一杯冰镇柠檬水坐在位置上喝着。

“哎？你想好去哪所学校了吗？”

收到周行行的提问，沈汿托腮摇头，“不是要看分数吗？我想好了也未必能考得上啊。”

“肯定能考得上的，我都不急。”周行行挥挥手，咬着吸管看向店内的液晶显示器，忽然惊讶一声，说道：“那不是你隔壁的小哥哥吗？”

沈汿见状回头看过去，就看到红色运动服，手长腿长的顾汀抱着花和奖杯，站在最高的位置，挥手微笑。

“真是厉害啊，每次都是冠军，好像是自从去年拿了冠军开始就一路拿冠军的吧？”周行行啧啧出声，惊叹道：“这冠军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沈汿笑而不语，看着屏幕的男孩子，手下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

赛后放假，顾汀跑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往沈家钻，顾奶奶抱着手里的菜回来，就看这臭小子往隔壁跑，气得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家呢。

“你填志愿了？”

沈汿正在院子里咬芒果吃，看着手里的漫画书，看到他第一句无奈了。

“你管的那么多干嘛，不好好打你的球。”她转了个身，表示不想看他说话。

偏偏某人没有自知之明，非要凑过来说话，“你填的什么志愿？哪几个学校啊？”

沈汿不语继续看漫画书，细细咬着切好的芒果块，就是不理他。

他碰了一鼻子灰，也不问了，看了看周围，沈朝雨不在，保姆阿姨好像也不在。

“喏。”

沈汿抬头，惊讶看着他，表示不解。

“这什么？”

金灿灿的小金杯，在阳光下镀出一圈圈的小金圈。

他抿唇笑着，“这是赢的奖杯，送给你。”

“为什么？”她脸上多了惶恐，反倒有些不自在。

他被问住了，愣怔了下，回道：“当送你的高考结束礼物啊，而且你不是快成年了吗？提前成年礼。”

什么鬼？

她无奈看着那小奖杯，很是眼熟，不正是前几天在奶茶店看到的那个？那时候他还捧在手里的，现在就这么□□裸的摆在她面前。

接还是不接？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