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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 分类:现言 | 字数:38.4万

21.短信

书名: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字数:4222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8:16

邓安泽心里很不赞同,不过严钧今天的状态很不对,一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让他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严钧在邓安泽这有几套衣服,他穿上臂弯里搭着的军绿色大衣,先出了门。

又是一路无话,到了医院,严钧想先去看看陆祁,立时惹毛了一直气不顺的邓安泽,他瞪了严钧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爱他了!”

他一把抓过他的手:“你看看你的手!”

严钧手上的伤一点不轻,不要说他当时咬自己的时候毫不留情,就说他流那么多血就够呛。最后,严钧还是被重振兄纲的邓安泽押去处理了因为泡水而伤口发白的手。

给他处理手的护士小姑娘本来见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温柔的不得了,结果一看他那手就倒抽了口冷气,一时间脑补了无数爱恨情仇,看着他神色揶揄地说:“女朋友咬的?”

结果严钧神色淡淡地说:“我咬的。”

小护士一时语塞,只能干笑一声说:“牙口不错。”

“……”

等严钧处理了手,就跟邓安泽去了住院部。陆祁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已经很稳定了,医院检查了检查,发现就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事,就送到病房了。所以,等严钧和邓安泽到的时候,陆祁正神情安然地躺在床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左手握着拐杖,腰杆笔挺,目光灼灼。

邓安泽见到这个老人愣了一瞬,走过去问好:“陆爷爷。”说完回头叫严钧,“严钧,过来问好,这是陆祁的爷爷。”严钧正靠在门上打量睡着的陆祁,闻言走了过去,冲着陆老爷子点点头,“陆老爷子。”

陆振庭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是目光如炬,他打量着眼前面容隽秀不卑不亢的严钧,良久才微微颔首,“你就是严钧?”

“是。”

“陆祁送进医院的时候就是你跟他在一起?”

邓安泽闻言眉头就是一皱,刚想说话,就被老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意思让他别插嘴。

严钧倒是没觉得什么,一脸理所当然,“是啊。”

“你们在做什么?”

严钧听他这句话,当时就笑了,他打量了老头一眼,神情但是温和,就是说出的话不那么招人听了,“您多大岁数了,听了能接受得了吗?”

邓安泽的眉头当时就拧在一块了,厉喝一声:“严钧!怎么说话呢!”然后赶紧给老头解释:“您别介意,严钧也受了伤,脑子不太清楚。”

老爷子抬手止住了邓安泽的话,眼睛还是盯着严钧,慢慢地说:“你的来历我都清楚。”

“我的来历?”严钧噙着笑咀嚼着这几个字,“什么意思?”

“我不想管你和陆祁的私事,不过我想知道陆祁这次发病的原因,”他顿了顿,“你知道的,对吗?”

严钧挑了挑嘴角,“我知道,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更想知道为什么陆祁这次发病症状比之前轻那么多。”

陆老爷子面色不变,握着拐杖的手却紧了紧,浑浊的眼微沉,“你说的对,我至今还没闭眼就是担心陆祁的病,我孙子的病治不好我死也不能瞑目。”

严钧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半晌才移开眼光有些烦躁的抹了把脸,一直绷着的肩也垮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都疲惫到了极点,“抱歉,我流的血有点多,所以如果我情绪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老爷子点点头,“我能理解。”

严钧脸埋在手里轻喘了几声才抬起头,他看起来比刚刚那种极不稳定的状态强了一点,但是邓安泽还是能看出来他跟平日里的不同。

“陆祁的病我心里有数,恐怕也再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了,只要能找到我要的东西,我就能救他。”

陆老爷子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微微湿润,嘴唇抖了抖,只能叠声说:“好,好,好。”

哪怕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神色也没有多庄重,可他匪夷所思的来历和他郑重其事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不得不信任,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

陆振庭终于露出笑意,他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跟躺在床上的陆祁一比,他倒更像个病人,“只要你能治好陆祁,你俩的事我就不会反对。”

严钧:“……”他该怎么说他俩在一起其实也没多么坚定压根就没想要什么家人的支持更别说担心别人反对这个事实呢?

他犹豫了一下刚想解释,就见老头竟然朝他眨了眨眼,不由得失笑,算了,还是别跟他说了,拯救爱人不遗余力这个理由更能让这个操心的老人放心吧。

他指了指陆祁,“我看看他。”说着走到陆祁床边,低头打量他,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复杂的眼神,没人知道他现在想什么,不过大抵就是等他醒来再找他算账之类的吧。

他没呆多长时间就被邓安泽和陆振庭联手撵走了,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疲惫了,好像随时能倒下一样。出了医院他拒绝了邓安泽想要送他的提议,跟他说,他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

对此邓安泽很不理解,不过严钧很坚决,他也就没说什么就自己开车离开了。

严钧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一寸寸地冷了下来,仿佛淬了冰,一个抬眼就能掉出冰碴来,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了锁,上面是短信的界面,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真没想到你能压制陆祁的噬脑蛊,你竟然流着这样的血。”

“长宁街45号,期待与阁下的会面。”

一阵秋风划过,高大的树木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严钧冷笑一声。

严钧下了出租车,就打了个哆嗦,他双手插兜,立起的风衣领子藏起抿起一个锋利弧度的嘴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只露出几根凌乱的碎发遮挡的光洁的额头和深沉得让人发慌的双眼。他仰头打量着这个大铁门后的废弃的不知名建筑,漠然的眼神中没有畏惧犹豫只有坚定,他一步步走进大门,那瘦削的肩膀却像是压不垮的山脉起伏。

他在前方微微闪亮的东西五步外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部手机。

严钧轻笑了一声,似讥似嘲,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他今天的状态的确不太好,他的身体状况令他的情绪波动很不正常,就像现在,明明神情是平静的,眼里却是凝而不发的杀意,矛盾而压抑。

“你来了。”手机里传来了处理过的电子音。

严钧无声笑了笑,“有点失望。”

“为什么失望?”

“藏头露尾的小角色。”

“呵呵,你太厉害了,我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哦?”

“真难以置信,你竟然这么年轻。”

严钧不耐地打断他:“少废话。”

“你脾气不太好,因为爱人发病了吗?”

严钧闻言笑着摇摇头,扭头想要往外走,电话里的人显然是能看到这里的情景的,这附近应该是有摄像头,“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走?”

“我是傻了才来赴这个约,”严钧停住脚步轻描淡写地说,“怪不得你不敢来,你来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手机里的人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说?”

严钧轻蔑地回头看了手机一眼,不得不说这个未知的人耐心倒是十足,“你知道我为什么情绪不好吗?”

“……”

“所以说你还差得远呢。”

“你很强,可是强到什么程度呢?”

严钧闻言眼中划过一道厉色,他猛地回过头,就见那座建筑门口影影绰绰出现一个人影。

“请严先生为在下解惑。”

严钧没有言语,只是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气魄。

那个人终于走近了,他走到手机旁边恭敬地颔首,“老师。”

手机里并没有人回应,那人也不以为意,又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向严钧,“你很狂。”

严钧嗯了一声,“你很丑。”

那人噎了一瞬,有点恼怒:“你对老师不敬,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严钧掀了掀眼皮,心说这是哪个□□分子吗,“快动手吧,弱鸡。”

那人诡笑一声,“我已经动手了。”

严钧慢慢地低下头,无语地看向脚边十几条细细的小蛇,神色古怪了一瞬,难以置信地说:“就这玩意?”

小蛇弓起身作攻击状态伸出舌信,刚靠近一点,却突然又像见到了天敌一般,四下退开。

严钧:“…”他是不是阴谋论了?这哪来的江湖骗子?

对面的男人倒是吃了一惊,“你果然有几分能耐。”

严钧觉得实在是荒唐,就好像听说东边的山头有人白日飞升,结果过去一看是骗子耍猴,那滋味——再没有比大半夜在这看傻子作妖更无聊的事了。

“看来我要把你当作对手了。”话一说完,那男人就扑了上来。

严钧躲过他一个直拳,又躲过他的一个扫腿,不由得一挑眉,身手还可以,跟他缠斗了几招,严钧就受不了了,找个机会把人一脚踹开,抖了抖风衣掉了一地小虫子,一脸嫌弃,“我这件衣服这是第二回穿,你恶不恶心。”

“你…你为什么不中招?”

严钧现在是一秒都忍不了这个蠢货了,他盯住他,眼底瞬间掀起风云变幻,仿佛藏着一只蠢蠢欲动的凶兽。

“摄魂术,”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长叹,“不用留活口了。”

“砰”一声枪响。

没有人倒下,只黑洞洞的建筑某个窗口掉下一杆狙、击、枪。

那个不自量力的傻子显然陷入了迷蒙,傻乎乎地站在那。

“严先生果然不是孤身一人。”

严钧微微一笑,“你用一把狙、击、枪指着我我已经很不开心了。”

“抱歉,可惜还是不能给你留活口了。”

严钧皱眉,杵在那的人抽搐了一下,仰天倒下。

严钧对他们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行为简直反感到了极致,“你到底想干嘛?”

“严先生挡了路。”

严钧翻了个白眼,“那你杀了我啊。”

“严先生浑身都是秘密,杀了你太可惜了。”

“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吧。”

“所以我在策反你。”

严钧摇头笑了笑,“滚你妈的。”

“唉。”又是“砰”的一声,这次是手机炸掉了。

严钧抽了抽嘴角。

“有收获吗?”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严钧身后的铁门处闪出来,正是杜修。

“算有吧,”严钧耸耸肩向他走过去,“老王八上了岸,爬回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群人在国外闹得乌烟瘴气的,没想到国内也有他们的人。”

“他们想干嘛?”

“建立新的秩序吧。”

杜修带来的人冲进大门,快速干净地打扫现场,把尸体,枪,手机碎片,甚至是虫子和蛇都严谨地封好带走,一切行动都在无声中快速进行。严钧的半张脸埋在衣领里,只有一双眼空茫茫的,像是在发呆,“真是个笑话。”

杜修也忍不住笑了,他指了指刚才那人躺过的地方,“是啊,真是个笑话,这小子我知道,之前张贤那件事就是他弄得巫蛊俱乐部搞出来的,”他的表情既冷酷又讥讽,“他们想重新洗牌,恐怕阳光下的和阴影里的都容不下他们。”

严钧恹恹地“嗯”了一声。

杜修低头看向面带病容的严钧,皱眉,“你的状态很差。”

“嗯,我困。”

“去我那睡一觉?”

严钧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我有地方睡。”

杜修吃了一惊:“你买房子了?”

“没有,”严钧收回手,“陆祁的。”

杜修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低声问:“你们俩在一起了?”

“没有,”严钧眉头一点点皱起,开始不耐烦了,“人没睡着,我还不能睡他家了?”

杜修无语了片刻,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去。”

坐上了车,严钧动了动,脱了被风吹的冰凉的风衣,“空调调热一点。”

杜修眉间一拧,伸手过来握了握他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冰凉,不由得担心起来,“严钧你确定你没事吗?你浑身冰凉!”

“我只需要休息。”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打下一片阴影,映着苍白的肤色,脆弱得像个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