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这些年
作者:轻风乍起 | 分类:灵异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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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宅深深画中魂
不觉又到了春天,过去一年中我似乎请了无数次假,但是公司老板还是比较不错的,念在我平时工作不错,态度端正,业绩也还算不错的面子上,总算没有辞退我,我也因此加倍努力来回报公司。
老孙的公司是做药品生意的,需要和很多客户打交道,工作强度比较大,这段时间又经常跟着我捉鬼伏妖,也经常要请假,还要完成任务,确实也很辛苦。
眼看五一长假快到了,我们两个决定出去旅游,好好放松一下,这段时间研习天道妙法和垂丹之术真是非常累。虽然旅游也耗费体力,但是意思不一样,起码心情是放松的。
我们邀小路一起去,小路欣然同意,都是喜欢玩的人,三人一拍即合。我把师叔送到老人院去住几天,否则没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买了机票,直奔向往已久的丽城而去,山水游我们很早就玩腻了,大多数著名的地方也都去过了,我们现在更喜欢的是城市深度游,进行城市的深度探索。
丽城是云南一个著名的城市,有山有水,生活富足安逸,人民温和好客,是个非常适合生活的地方。
我们下了飞机已经是傍晚十分了,在网上联系好的旅馆住下。一路奔波,身体疲惫,早早睡去一夜无话,准备明天按行程好好游览。
第二天我们三个游了当地的各处著名人文景观,然后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区,看看这个美丽的南方都市的人们是怎样一种生活方式,和我们北方有什么不同。
这里果然是城市的中心地带,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穿插着现代、古代、欧式等等各种建筑风格。我们在一家商场的三楼咖啡厅坐下喝点饮料。坐在靠近落地玻璃窗的位置,向外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和高大建筑带来的视觉冲击,体会着这繁荣城市的文化底蕴。
我注意到在一片办公大楼聚集的区域的中间位置,也几乎是最好的一片位置,却有一处低矮的平房院落。陈旧的房子,灰暗的颜色,外表似乎是前清的风格,房顶雕梁画栋,房子前后三排,每排之间都是个不小的院子,每排起码有七八间房子,房子最后面还保留着一个小花园,院子里有石阶铺地,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凉亭,不过都已经破败不堪了。
一看那里就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宅院。难道那里是古代什么重要的文化遗迹,需要重点保护?看那样子那地方应该是晚清的建筑风格,年代不够久远,不会有什么特别高的历史价值,何以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占据着这么大一片地方呢?
我们很是奇怪,从商场出来,步行来到那院落的地方,发现那房子四周圈着一片片的铁丝网,上面贴着封条,有块木牌子斜挂在上面写着“闲人免进”。我们看了不明所以,难道这里也跟那鬼楼一样,里面闹鬼,不让人进?
晚上回到宾馆,我们上网搜索这个城市里关于这所院落的信息,果然在一个论坛上有人详细介绍了这所院落的来历和保存至今的原因。
那里是晚清时代的建筑,据说里面曾经住着一大户人家,只因他家在朝廷里有根基,在这地方是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宅子里的人开始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死去。而且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家人连上带下都相继离奇的死亡,有上吊的,有投井的,有割腕的,死法各不相同。只有几名家丁跑掉了,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这件案子一时轰动,惊动四方,官府认定是有人谋杀,但是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线索,查来查去,一无所获,案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院子后来被一外地客商买下,因为是凶宅,价钱相当便宜,这客商就是看重这宅子的位置优越,对做生意的人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官府见有人买也乐的赶紧脱手,可没想到怪事就此发生,这客商当日连同伙计一共五人一起住进宅子。转天一早,这五个人都疯了,不记得任何事情,见了什么都害怕,不久就都自杀而死了。
以后又有几批人住进这个宅子,但都自杀而死,这下所有人一致认为那里有恶鬼或者妖怪。而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人住进去了,也没人敢靠近。
到了现代经济繁荣,地皮值钱了,那院子地处繁华之地,几年前周围开始拆迁改造,施工人员也开始在这里实施拆迁计划,但是凡是进去这宅子的人,出来后就都莫名其妙的精神失常了。
有的人知道关于这个宅子的可怕传说,怕这些工人自杀,就成天不离人的看护这些精神失常的施工人员,但是后来这些人还是想尽各种办法相继自杀了。自此就再没人敢去那里了,直到周围都建起高楼大厦,这个凶宅也没人敢动一铲。
开发商很是着急,花高价买下这块地皮,却没办法建设,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白白浪费着,实在是可惜。于是想尽各种办法,现代的古代的、仪器检查、请神驱鬼都用过了,却没什么结果。至今网上还有该开发商发布的请人捉鬼的信息呢,谁能捉住鬼,奖金三十万,可是就是没有人敢接这活儿,因为那凶宅实在太凶!
毕竟三十万和性命比起来,太轻了。已经有两个驱鬼的人进去后不久就自杀而死了。这引起当地政府的重视,下文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那个地方,只说正在调查情况。
我和老孙、小路商量了一下,反正没什么事情,我们何不试一下,这宅子里面无非就是一只恶鬼或者一群恶鬼,我们有正宗除秽派的符咒、指决和阵法,以我们现在的功力,没什么可怕的。
小路和老孙举手赞成,尤其是老孙兴趣很大,因为还有那三十万奖金呢。我们已经把这几次捉鬼的事情都跟小路说了,小路对捉鬼也很是向往,一直想跟我们一起见识一下。
说干就干,我们在网上联系了那家开发商的联系人刘强经理,刘经理很是积极,约我们转天上午见面。
反复确认我们的身份和捉鬼经历,而且立下“生死状”后,刘强才和我们签署了协议。老孙着重问了好几遍三十万的事情,又要求在合同里特别注明了一下,仔细阅读协议后我们双方签了字。
刘强说:“听你们这么多捉鬼的事迹不像是假的,我们以前请来的两个道士都是骗人的,最后他们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差点牵连我们公司,孙老弟说的这三十万,只要你们把鬼捉住,钱我立刻就付给你们。对我们开发商来说,买下这么好的地点、这么大的面积是花了巨资的,哪里知道不能开工,政府又不退给我们钱,公司都快支撑不住了,你们要是能把鬼捉住就是挽救了公司,区区三十万一定会一分不少打进你们帐户的。”
我听后点点头,刘强问可不可以早点去捉鬼,我说我们明天晚上就去。刘强疑惑的看着我们说,晚上进去不是更危险么?何不白天去呢?
我一笑说:“越危险越刺激,我们捉鬼道士就喜欢刺激的。”
刘强不禁对我们非常钦佩,一个劲说遇到真老道了,其实他不知道,白天鬼是不存在的,要捉只能晚上去捉。
我们定好时间明天晚上在鬼宅门口见面,到时候刘强会把宅子的钥匙给我们。
第二天上午,我们出去买了各种工具,还有纸和笔及特殊的画符的颜料,画了符咒,老孙包里放着几个瓶子,分别装着“定心丸”、“驱兽丹”、“失眠丹”。
我们三人在天黑的时候赶到那凶宅,刘强一会也驾车赶到,拿了钥匙给我们,叮嘱我们要小心,慌忙驾车离去,他看我们那眼神,就跟我们是来送死的一样,我心里不禁好笑。
我过去打开围在周围的铁栅栏的锁,来到院门前,这宅子的大门着实气派,即使都已经掉色破败了,但仍给人一种威严气派的感觉,不愧是大户人家的豪宅。
我用另一把钥匙打开大门,里面太黑,我们打开强力手电筒,以前这里通过电,但现在这宅子周围都盖了摩天大楼了,这里早就断了电了。
进去前我在三人身上施了“罩”字咒,防止鬼上身和被鬼控制了大脑。我们把宅子前后都走了个遍,这里虽然破败了,但是亭台楼阁,花园小桥还依然存在,可以想象当初这里是怎样一番深宅大院,富贵人家的景象。
我用“读鬼术”把这宅子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却并没发现鬼的藏身之处,这可就奇怪了,既然这里没有鬼,怎么会出那么多人命呢?这里没有鬼起码也该有妖啊,怎么一点也察觉不出来了?
我们不死心,挨个房间检查,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最后我们停留在主人的书房里,我唯一感觉有些许阴寒之气的就是这个书房了,其余房间绝对不可能有鬼存在的。
这间书房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靠墙而立一个大书架,上面还有几本残书。奇怪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尘土,什么都是一干二净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之所以没被当年的红卫兵抄走,就是因为这里闹鬼闹得很凶,谁都不敢进来的缘故,也正是因此,这里的东西依然保持完整。
我环顾了一下这书房,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墙上挂着很大的一副画,引起我的注意。这幅画约有两米半高,一米半宽,挂在那里显得很突兀。画的左上角写着一行字:“颖城三百六十户”,画的内容是一个古镇的景象。
这书房的其他地方并没有鬼气传出,只有这幅画隐隐有阴冷之气铺面而来,老孙和小路两人用手电筒照着这幅画,我结了个指咒,打开阴阳眼,望向这幅画。
古画画的虽然是古镇的一部分,可是我打开阴阳眼看时,却奇怪的发现我能看到整个古镇的景象,连镇外的河流、河流上的石桥、河旁垂钓的老翁、桥里侧的高大的牌坊、镇子里宅院内的芭蕉树、石阶上往来的人群都看的很清楚,很逼真,仿佛都要动起来一样。
我一惊,忙收住眼神,扭头看老孙和小路,只见他们也正凝神看着这幅画,这幅画似乎有种魔力,让你忍不住想盯着它看。我转过脸来再看这画,盯着画里那条小河旁边的高大的牌坊发愣。
突然间这画从中间裂了开来,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破裂处射出,照得我忙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恍惚中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得我忙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只听丫环小翠在我床边说:“公子,快起床吧,你忘了今天要陪夫人去街上了?”
我打了个哈欠说:“知道了。”
起身更衣洗漱完毕,去父母房间请安,父亲老早就去店里了,他是个干活不要命的人,就知道拼命赚钱。他老人家是白手起家,这么大家业都是他一人打拼下来的,这也着实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但是我读书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越多反而越不肯努力了,加上一直也没考中过一官半职,只好回家帮父亲打理生意。
用过早饭,陪母亲上街,小翠和春花在两旁伺候着,到了绸缎庄,我趁她们挑选绸缎的当口,偷偷溜了出来,直奔城东而去。
过了烟柳河就到了这里最有名的烟花巷,柳巷最大的妓院就是春香楼,但是我来这里可不是来嫖的。
春香楼的头牌“香草”是我的意中人,但她只卖艺不卖身。三个月前我考功名没中,郁闷之余被朋友拉来这里喝酒消愁。因家教极严的缘故,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那次朋友喊来头牌香草弹奏古筝祝酒,我第一眼看见香草就喜欢上了她,那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口,优美的身段,绰约的风姿都是那么高贵雅致,让我对她从此痴迷沉醉。
自此我就经常来这里捧她的场,听她唱上几曲,香草姑娘也对我很是有意,一来二去我们就私定了终身,但是苦于她赎身的价码太高,我付不起,再说父亲也不会让我娶一个青楼女子的,所以思念之下也只能经常过去见香草一面,但即便如此,也因她的价钱太高,弄得我很快就没钱了。
父亲后来知道我的钱都花在了青楼,干脆断了我的财路,让我在家帮忙打点生意,但是我每天魂不守舍,母亲知道香草是卖艺不卖身的好女子,见我这样子,答应帮我和父亲说说,后来父亲总算通达了一点,跟我说等我接手了他的生意,能赚钱了,他就不管我如何了。
从此我就非常刻苦的学习生意经,我的聪明加上勤奋,让我几个月时间下来终于能把父亲的生意完全接了过来,而且生意做的有声有色的。眼看赎香草出青楼的日子也为期不远了。
前天刚从北方采办回来,好不容易放假两天,今天和母亲出来,软磨硬泡从母亲那里套了点银子,这才赶紧偷跑到春香楼来会香草,我可是有整整两个多月没见到香草了。
我进了春香楼大门,老鸨见了我笑逐颜开说:“李公子啊,好久没来了,也不照顾我们生意了。”
我说:“这些日子忙,没时间过来,香草呢?”
老鸨立刻支吾着说:“李公子啊,我们这新来了两位姑娘,都是一等一的货色,都是十六七岁,不然我带过来给你看看?”
我说:“其他的就算了,香草是不是现在有客人啊?”
老鸨忙招呼旁边的兰花说:“兰花,你过来招呼下李公子,我楼上客人有事情要说。”
兰花是香草的好姐妹,我问兰花是不是香草屋里有客人,兰花把我拉到她房里哭着说:“香草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只感觉五雷轰顶一般,脑袋一下子炸开了,抓住兰花胳膊急问由来。
原来这两个月里,以前一直垂涎香草的本地郎知县的二公子郎乔,非逼香草委身于他,香草不从,这郎乔就给足了老板娘银子,强行把香草带出去侮辱了。
这郎乔是有名的恶少,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香草被放回来后,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几天不进水米,最后命丧黄泉。她临死时候还念着我的名字,怪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他,怪我为什么不早点赎她出去。
听到这里我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兰花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春香楼的。一路上想起我和香草在一起时候的情景就感觉心在流血,香草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一遍遍浮现,我不知道这辈子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都没有心思活下去了。想起香草临死时候说的那些话,一句句直扎我的心,我仿佛看到香草临死前那瘦消的容颜和哀怨的眼神,我下决心一定要杀了郎乔为香草报仇!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回到家后我立刻找来两位朋友,商量如何干这件大事。我这两个朋友都吃过郎乔的亏,所以早就恨之入骨,打算除之而后快了。
但是郎乔出门总是前呼后拥的,身边都是家奴打手,郎家又有重兵把手,宅大院深,不好下手。
孙平说:“下个月是郎家二公子郎青娶二房的日子,郎知县早就下了请帖了,又可借机搜刮好多银子。咱们的父亲早被邀请到时候去喝喜酒了,其实就是要我们上厚礼,到时候我们跟随父亲参加婚宴,宴席的时候,我们在他宅子里找个地方藏好,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下手。那郎乔是好酒之徒到时候肯定会喝多,趁他喝多我们方便下手。”
我一听主意确实可行,就这么定了。孙平的父亲是药材商,每年都要被这郎知县诈去很多的钱财,而且孙平前些天还被郎乔在天波楼饭庄羞辱了一番。
路伟的父亲是开绸缎庄的,经常被郎乔强行拿走上好绸缎去送给妓院里的相好,说是先赊账以后再给钱,实际上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谁让人家有权呢,要是给他惹了,今后就别想在这城里立足了,所以他们两人对郎乔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商量好后我们三人分头去准备,只等下月动手。送走了孙平和路伟,我去街上买了烧纸去香草坟上祭拜,傍晚的黄昏夕阳似血,此时已值春天来临,香草的坟上竟长出了许多青青的小草,风吹时,左右摇摆,像极了香草的一生飘摇,任人摆布,那么悲哀,那么凄凉。
想到这里我趴在香草那方矮矮的坟头上痛哭流涕,生前是那么鲜活的女子,死后就是这么一个坟头,想起香草的温柔我更是心如刀绞,真想扒开坟,跟香草躺在一起。我拿出纸钱烧了,又用带来的铁铲在香草坟上培了些土,可还是感到无边的悲痛,趴在坟上又痛哭起来。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这不是李公子么?”
我扭回头,说话的人原来是郎知县的千金,也就是郎乔的妹妹郎宁。记得好久以前在新年灯会上见过她,只记得那次她前呼后拥的,像位公主,她人长的好看,打扮的也着实漂亮,成了多少富家公子追求的对象,可据说她都看不上眼。
听说她是位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心地善良,一点不像她的两位哥哥,但此时一想起他哥哥郎乔,我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收拾东西起身要走。
郎宁看我情绪如此激动,开口说:“李公子,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害死了你的意中人,但是那是郞乔做的事情,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淡啊。”
我冷冷的说:“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哪敢对知县的千金冷淡啊,不知道郎小姐这么晚了在此地有何贵干啊?”
郎宁说:“看今天天气不错,我和丫环来这里踏青的。”
我抬眼望去,只见郎府的两个丫环远远站着,旁边停着辆大棚马车。
我说:“天色不早了,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容我告辞了。”
郎宁说:“难道你就这么恨我么?那都是我哥哥的错啊。”
我看她有点着急的样子,心里纳闷,郎府的小姐本不会轻易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所以我和这郎宁平时根本没什么来往,她怎么平白无故跟我说这奇怪的话呢?
我开口问道:“郎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我跟你无冤无仇,何故恨你呢?”
郎宁说:“我知道你和香草姑娘情投意合,只怪我哥哥从中作梗,害死了香草姑娘,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李公子不再伤心呢?”
我抬头看着郎宁,她和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上次见她是位娇滴滴的富家小姐,现在虽然人更加漂亮,风姿更胜当初,更显成熟妩媚,但眉宇间却多了些许忧愁,尤其现在两眼之中一片朦胧,隐隐有泪光浮现,让人不禁心生怜惜,只不知她何故如此。
我想起屈死的香草心一冷说道:“我的事情不劳小姐费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办,这就告辞了。”
说完扭头便走,边走边想,你现在不用安慰我,下个月我就让你哥哥给香草抵命!刚走出不远,后面有人喊:“李公子留步。”
我回头看是郎家的丫环,丫环递给我一封信,说是她家小姐给我的,说完转身跑了回去。我心里纳罕,向那边望去,只见郎宁正向我这边望来,见我看她,转身拉开马车门进去,马车缓缓起动。我看着手里的信,不知道这位郎小姐是什么意思,看着郎府的马车渐渐跑远。
回到家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被父亲看见数落了一番,让我明天去店里照应,我满口答应,晚饭也没吃,回房间倒头合衣而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小翠叫起来吃早饭。
吃了饭偷跑出去找孙平和路伟商量刺杀郎乔的具体方案,中午就在天波酒楼借酒消愁,午后醉醺醺的回了家。如果不睡觉或者不喝醉,我满脑子都是香草,心一会空空的一会又开始绞痛,只有借酒麻醉自己。
到家后我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一直到天亮,早上起来换长衫的时候,郎宁那封信掉了出来,我拆开信看了之后立刻陷入一片迷茫和错愕之中。
信中满是郎宁对我的爱慕之情,如何从见我第一面就爱上我,如何每夜想象着我在做些什么才能入睡,如何盼着在街上能遇见我,又如何听说我喜欢上香草后痛不欲生。
合上信我只感觉如在梦里一般,郎宁的面容在我眼前浮现,难道那天她眉宇间淡淡的忧愁是因我而起么?那天她难过的神情难道也是因我而起么?我心里不禁思绪起伏,呆坐良久。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三个的复仇计划,这些天我们一直商量着如何刺杀郎乔,如何计划的更周密。但是每当想起郎宁那天的神情和她竟然对我这么长时间的爱恋,不禁心烦意乱。她是郎府千金,我可从来没想过能得到她的青睐,但是无论郎宁对我有多痴情,那郎乔我是非杀不可。
路伟一次去给郎府送绸缎料子,借故在宅院里遛了一圈,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他家后花园的假山可以藏人,是个隐蔽的好场所,而且那里看守比较松,我们可以躲在那里面,等郎乔喝多了送回房间的空挡趁乱摸进他房间杀了他,即使藏匿的时候被人发现,我们也可以谎称走错地方,然后全身而退,再图他法。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时光飞逝,我对香草的思念之痛也慢慢全部化作强烈的复仇之念。偶尔想起郎宁,心里不免另有一番滋味,想到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我不免有些疼惜,毕竟她和她哥哥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如果真能报了仇,我能和郎宁走到一起么?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了,这天到了郎家二公子郎青的大喜日子,郎府上下一片欢腾,我们三个随着自己的父亲进了郎府。酒宴上,郎乔还特意来我们这一桌敬酒,想是对香草的事情也觉得过意不去,和我多喝了几杯酒,套了几句近乎。
我在这小城的年轻人中很有些威信,诗词歌赋,能写善画,仗义慷慨,受到大家的推崇,结交我的不光有像我一样小生意人家的公子,也不乏大户人家的公子们,所以郎乔平时是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因为得罪我就是得罪了一大批人。他见我对他态度冷淡,找了个借口悻悻走掉了。我心里恨恨想,今晚就要你的狗命!
郎乔不胜酒力,一会就被人灌多了,我们三人见他喝多了,先后起身假装告辞,偷偷跑到后花园的假山里面躲了起来,一会就看见郎乔被两个丫环搀扶着回了房间。过了一会我们看周围没人,偷偷摸到了郎乔房间,先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反应,轻轻推门进去。房间里很黑,弥漫着熏香的味道,我们顺着鼾声摸到床边,借着外面的灯光,看清床上躺的正是郎乔!
我摸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刚要刺下去,忽然听得响起敲门声,我们大惊,屏住呼吸不敢做声。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端着灯火。路伟和孙平早埋伏在门旁,迅速把来人拿住,捂住嘴巴。我上去接住灯火,噗的吹灭。孙平和路伟把来人扭到窗户跟前借着外面灯光一看却是郎宁。
郎宁拼命挣扎,我小声对她说不要喊叫就放开她,她点头,我示意孙平和路伟放开她,郎宁被放开后急急的说:“不要杀我哥哥。”
我哼了一声说:“你哥哥作恶多端,欺男霸女,不该杀么?”
郎宁说:“我知道你恨他,可他毕竟是我哥哥啊。”
我一看没办法,如果现在杀郎乔,郎宁肯定会阻止,即使强行杀了他,也要把郎宁一起杀掉,否则我们三人也会没命的。
可是杀郎宁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中,我们也不会滥杀无辜的,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过了今天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此地不能久留,我摆手示意孙平和路伟,让他们先撤,他们看看我,转身出门而去。
我回头盯着郎宁。郎宁说:今天看你提前离席,我就在大门口的院子里等你,想跟你说句话,可是见你们三个并没有出来,我就猜你们会有什么预谋,一定是对郎乔不利的,我就急忙赶来这里,果然你们要杀我哥哥。
我说:“郎乔该杀!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他。”
郎宁说:“那你连我一起杀了吧,省得我天天想你而失眠,你心里只有香草,半点看不上我。”
说话间她竟然落下泪来,轻轻啜泣着。
我听了心里一紧,有一股莫名的感伤,是为了郎宁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看来今天是刺杀不成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在找机会吧。
想到这里我对郎宁说:“好,看在他是你哥哥的份上,今天就放他一次。“
说完,狠狠盯了一眼床上的郎乔,转身要走。
就在我往床上看的这一下,吓得我激灵一下,我看见郎乔正坐在床边,眼睛瞪着我们。我大惊,今天必须除掉这厮,否则日后必受其害,我转身一个箭步来到床前,匕首一下刺进郎乔胸口,拔出刀来又一抹,割断了他的喉咙。
这一下变故太快,郎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已经杀了郎乔。郎宁顿时放声大哭,我赶紧过去堵住她嘴巴。郎宁抓住我胳膊,指甲陷进我的肉里,我紧紧抱着她,好一会她才安静下来。
我慢慢放开她,郎宁一下瘫倒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说:“哥哥,都是我害了你。”
我只道是她受了刺激胡言乱语呢。郎宁却转过脸来对我说:“李公子,这下你报仇了,你是我家的仇人了,以后你会娶我么?以后我还能嫁给你么?”
我登时无语,想安慰一下她,但是又不知说什么好。
郎宁接着说:“李公子,你也把我一起杀了吧,都是我害了哥哥,你杀了我,我就不会让爹爹去抓你们了,我能死在你手里,也值了。”
我说:“郎乔是罪有应得,一命抵一命,你不要太伤心了。”
郎宁抬头望着我,我明明看到她满眼泪光里的柔情,她开口悠悠的说:“李公子,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看你喜欢香草,我心里每天煎熬着,我想都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向你表白,以致你喜欢上了香草。但是我不甘心,我知道三哥也喜欢香草,就让三哥去纳香草为妾,可是香草只喜欢你,死活不从,我哥哥为了帮我才把香草强行带到外面,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也没想到我哥会用那种方法,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哪知道香草那么刚烈,她死后我心里很是不安,知道你一定很痛苦,那天才一路跟你到香草坟前,向你表白,希望能让你减轻痛苦,可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李公子,你杀了我吧,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活下去了。”
我听了郎宁这番话顿觉天旋地转,手里的匕首跌落,踉跄着差点摔倒,事情太出乎意料了,我只感觉自己心里空空的,慢慢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突然听得身后一身闷哼,回头看去,郎宁用我掉落地上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我一下惊醒过来,跑过去抱住郎宁。
郎宁嘴里喃喃道:“李公子,你为什么只爱香草,不爱我呢?去年那次灯会上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其实你心里也是爱我的吧?”
我眼含热泪点点头。郎宁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都伤心,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么?李公子,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是多么爱你的啊。李公子,我冷,抱紧我好么?能死在你怀里,我也不后悔了。”
她说话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直到停止了呼吸。我感到莫大的痛苦,泪水流了满面,去发不出任何声音。无边的刺痛袭击着我,一切变故让人无法接受。我紧紧抱着郎宁,恍惚中,我仿佛看见香草翩跹的向我走来,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又仿佛看见郎宁在那次灯会上美丽的身影,转过头向我俨然一笑,还看到她死前饱含柔情、幽怨和泪水的眼睛。
我只感觉呼吸困难,心力交瘁,突然失去了知觉。
郎知府是很受朝廷重用的人,他当过政的地方都是秩序最好的,因为他对待犯人和异己的手段及其残忍,所以能镇住一方百姓。他对待敌人向来残暴,何况我们三个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孙平和路伟转天被抓,我们三人被关进死牢,我们宁愿立刻死掉,也不愿意受郎知县的酷刑。之后一个月时间里,我们三个受着非人的折磨,浑身的肉被一片片割开后,又被敷上一层草药,防止我们死掉,然后继续受折磨。
这一个月的时间,感觉比一辈子还要漫长,我被折磨的浑身伤痕累累,气若游丝,我的双腿都被打断,身上多处骨头被敲碎,手指也都被切掉,郎知府给我们吃一种特制的草药,使我们不会昏迷过去,这样保证我们不错过任何一种痛苦。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后我们被带离死牢,我被两个差人拖出阴暗的牢房,掀开牢门口挂着的厚重的幕帘的一刹那,强烈的阳光直射我双眼,一个多月没见过阳光的眼睛,受不了突然强烈的刺激,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浮现了香草温柔的脸庞,还有郎宁流泪的双眼。
我们三个被拖上马车,拉到后山的一处地方,那里就是乱坟岗,是抛掷犯人尸体的地方,我们三个被扔在那里,跟死狗一样。我们受伤如此之重,他们早把我们当成了死人。浑身一阵疼痛我又一次晕了过去。
半夜醒来,发觉身边都是累累的白骨,巨大的疼痛让我痛不欲生,浑身骨头几乎都被打断,疼痛从每个折断的骨头缝里传来,我看了一眼昏在旁边的孙平和路伟,挣扎着动了一下,月光下周围飞起几只大鸟,大概它们是要等我们死后抢食我们尸体的。
我无法忍受浑身的痛楚,拼命向左面爬去,我的手和腿都被打断,竟然还能爬动,我的左面是个深不见底的山谷,我宁可跳下去立刻摔死也不愿意再受片刻这刺人心肺的疼痛。
终于爬到了谷边,我喉咙里呼喊着香草的名字,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此刻竟然还有泪水可流。向深谷望去,我仿佛看见香草在向我招手,我身体努力向前一挺,半个身子悬空了,我继续努力向前探着身体,朦胧间我又看见郎宁的脸流着泪,对我说:“你就是死了也还是想着香草,都不看我一眼么?”
我悲从中来,用力拼命向前挪动,我的身体开始向谷中跌去,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身后有人拉住了我,我艰难的扭过头去,只感觉一丝刺眼的光线照来,我急忙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看见旁边的病床上躺着老孙,小路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见我醒过来,异常惊喜。我略一琢磨,回想起发生的一切,心里一怔,顿时明白了所有一切。
我们原来是掉进了那幅古画的陷阱了!
小路说我刚才半个身子已经爬出窗外了,多亏他醒来的及时,从床上跳起来,把我拉了回来,然后又翻开老孙的包,给我和老孙各吃了一粒“定心丸”。
我心里惊异未定,心想这古画还真他妈的邪性,竟然害我们成这样。我和小路彼此说了在古画中的遭遇,竟然都是刺杀郎乔的那一段,只不过他就是画里面绸缎庄老板的儿子路公子,他还能给我详细的讲他家绸缎庄里发生的各种事情。
我更是惊奇,看来每个看过这古画的人的思想都会被摄进古画里,并找到自己相应的角色,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在画里的几个月之中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实的,真实到每天吃什么,穿什么,连上厕所都是真实的,都能回忆起来。我看了一下手表的日期,其实就只过了一夜的时间,现在才刚是我们进鬼宅后的第二天的晚上,而在那画里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我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本来被古画迷惑住后,精神一直陷在古画的情景里,没人能醒过来的,怎么小路会自己醒过来而且还把要跳窗的我给救了呢?我奇怪的看着小路问他是怎么回事。
小路说:“我被这古画控制的感觉和被那“赤焰鬼”上身的感觉差不多,所以我在潜意识里就立刻生出抵触心理,在我要跳楼的那一刻,终于努力使自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你正要爬出窗子,赶紧给你拉了回来,想起你和老孙说过“定心丸”的用处,就从包里翻出来给你们各吃了一粒。
我骂道,真是他妈的可恶,要不是你有曾经被鬼上身的经历,对这玩意多少有些免疫了,我们三个今天都要交代了。
这时候老孙也醒了过来,诧异的望着我们,说:“李公子,路公子,我们没死?“
我们冲他摇了摇头。
躲过在楼道里正给男朋友打电话的护士,我们连夜从医院逃出来,省的被有关部门询问。出来医院后,我们给刘强打了个电话,刘强明显很是惊异,忙问我们怎么醒过来的,我说见面再谈。
见了面,我们才知道今天一早刘强见我们还没按约定出现在鬼宅外面,赶紧打电话叫来公司的一群员工,进入鬼宅迅速把躺倒在地的我们带离那里,大家谁也不敢在里面久呆,也不敢胡乱多看,怕鬼出来害人。
我们被送到医院后,刘强关照护士好好看住我们,别让我们自杀。到了晚上估计那护士看我们三个没什么动静就抽空跑到外面跟男朋友打电话去了。
我们简单给刘强讲述了所发生的事情,听得刘强头发都快立起来了,直起鸡皮疙瘩,说幸亏你们有那个“定心丸”,不然你们恐怕就醒不过来了,他听说我们还要进去,连忙劝我们不要了,要是让警察知道了,非给他抓起来不可。
我说:“你放心,我们以前的合同还作数,这次我们有了上次的经验,一定会准备更充分的,不会发生上次的事情了。”
刘强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我对他说:“以前进去的不论普通人还是捉鬼的人,出来都精神失常并自杀了,我们三个能醒过来,没有死,就说明我们有的是手段,所以你不用怕。既然我们还敢回去捉鬼,就说明我们已经有了捉鬼的方法了,即使捉不到鬼,我们有那定心丸也不会再让古画给迷惑住了,起码能保住性命回来。”
刘强听了我这番话,想了想说:“那你们白天去那里,把那古画拿出来烧掉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晚上去捉鬼?”
我说:“这古画太古怪,即使古画烧掉了,里面的鬼依然存在这宅子里,只要晚上进去的人依然会被其所害,所以必须进去古画把里面的鬼除掉才行。”
刘强想想也有道理,而且他见我们确实有些本事,这才相信我们,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怕我们再出事牵连到他和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