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碧玺
作者:潺潺溪水 | 分类:现言 | 字数:2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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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黑与白1
乐泉公司的最早由来, 实际上是由乐泉现在的副总陆凡提议的,陆凡个头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 小眼睛, 厚嘴唇, 平头, 面貌坚毅敦厚, 杵在人群里就象一滴水溶入大海里一样,毫不起眼。只是那双小眼睛看上去偶有精光闪烁显示他是不同于一般的人。
陆凡大学时学得船舶设计,二外选修的是德语, 毕业后进了一家大的国营大企业管理部门,他很能钻营, 头脑灵活, 很快在单位就独挡一面。国营大企业名声好, 闲,但是没有钱, 看到身边的一个个下海的朋友同学发家致富,陆凡渐渐不甘心,特别是在日常工作中结识一些工厂的大定单客户后,他心心念念的更是踊跃着想跳槽。
当时陆凡急于从企业下海,只是苦于没有资金, 一天他苦闷当中无意间遇到了以前的中学同窗现在也经常有来往的周隽青, 周隽青平时为人狷介谦和, 可靠, 稳重, 家世背景都好,很为周围人认同信赖, 陆凡更是十分青睐,当时周隽青还在美国那家著名汽车大企业供职,因为父辈和自己学业的关系,他无论在本土还是美国商业圈都有些人脉,尤其在美国一些早已经投入贸易界的朋友也再三怂恿.于是他也有些犹豫挣扎.
于是据传,(主要是陆凡说的)刚开始周隽青不愿意沾染进来,只愿意提议帮忙性质让周父的银行出面资金支持,后来两人在路边餐馆一起吃了一顿饭,在陆凡的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下,两人迅速决定合股成立一家做国际贸易的公司,当时陆凡等于带着定单,资金和技术入股,周隽青在资金人脉上顶力相助,后来周云山果然在资金上大开绿灯,尤其关照.
公司刚成立时两人没有按简单的谁百分之五十一,谁百分之四十九的比例简单配股,当时陆凡坚决严格地按照出资额的比例分配,所以周隽青理所当然地沾了百分之八十五,事实上周家当时也没那么多钱,很大一部分是周父支持的贷款。但是陆凡认为贷款几乎都是周家担了风险,必然要以这些资金作为本金入股。
公司运作了两年。所有贷款基本全部还清,周隽青当初本来只是处于帮忙玩票性质,后来却被绑上了牛车,生意越做越大,合作初期陆凡基本上也不是计较的人,再加上周隽青一直在股份上对陆凡有所歉疚,想着方法试图弥补他。这几年公司几个重要的部门电子,机械,和化工他都划到陆凡的名下管理,所以合作上双方还算得上协调默契。
陆凡现在很悠然自得,乐泉每年百分之九十的业务几乎是他一人做的,他每年只忙一个月,那个月他会出口一条船,金额巨大,剩下的十一个月他喜欢作为管理人员亲自在公司坐镇,他精力旺盛,每天必然工作到深夜,各个部门的帐目他都要亲自过目审核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各个部门的人员安排工作定岗他也要亲自过问.按照公司规定,每票单子他能提到纯利润的百分之五十,那百分之五十里另有百分之三十作为风险基金抵押在公司,主要用作来年定单的运作费用和操作费用,两年后安全返还,至于另外的百分之五十里面,他还是能按照股份比例提到百分之十五,所以这几年他的收入非常丰厚。
乐泉经过几年的拓展,早已经今非昔比,当初,秦欢音是周隽青和陆凡通过关系特地从大公司挖过来的,直到今天,纺织品轻工产品那一块仍然由秦欢音负责,但基本上公司所有的新人几乎都是从秦的手下出来的。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是做贸易最初入门都是融会贯通的,秦在业务上是一把好手,处理问题也成熟老道比较圆通,又很会带人,她手下出来的兵几乎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只是近年,因为个人生活上的一些不如意,她也大有阑珊退却之意,所以宣薇能成为她的最后一个弟子,简直是荣幸之致。
所以也有人说,乐泉公司是个著名的铁三角,周隽青,陆凡和秦欢音,风雨雷电都难拆得散。所以公司生意才会越做越大。
周隽青是个性格恬淡的人,对事业也没太大抱负,公司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实在很出乎他的意料,其实他的兴趣并不在做生意这里,所以这几年除了跑跑政府管理部门那块地之外,也越来越从台前退到幕后,他对将来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不过之前由于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向任何人吐露口风,其中也包括宣薇。
晚餐是陆凡定的,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到处吃,所以对本地哪条街巷有好吃的都知道。
铁三角中的另两位平时都深居简出,所以对陆凡介绍的地方一般都很信任。宣薇刚进公司时,有次部门聚会时,陆凡突然出现,他虽然相貌平常,但大权在握,自有一番威严,尤其是两只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好象有只电耗子在炯炯地发着光,迫发着一股难言的逼人气息。宣薇那次不过跟他说了几句话,临了却发现自己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
陆凡的妹妹陆倩现在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但是铁三角吃饭时很少带她。
餐馆是利用一幢旧式住宅楼翻造的,面积不大,装修精致,螺丝壳里做道场。和大面积的餐馆相比,此处别有一番韵味,幽静异常,夜晚宛如浩浩宇宙中的银河在闪烁。
它不像某些大餐馆里大声喧哗,常常有那麽多噪音,很适合单独一两个人吃饭,可以静心地体验美食,轻轻地和朋友交流谈心,只是位子过于紧凑。
大家到了后,周隽青找位子去停车了,陆凡见到由秦欢音带进来的宣薇微微一楞,可能他以为是秦喜欢这个关门小弟子,重要场合都把她带着,想想他也就没多问.
宣薇见了陆凡仍然略带拘谨地喊了一声陆总,一旁的秦欢音淡淡笑,也不多作解释,只是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端着茶杯悠闲喝茶,一副看好戏的轻松表情。
菜点得不少,味道也好.一看就知道点菜的人水深几许.
蛋黄酱大虾 蒜茸扇贝,焗蝽子,香檬牛肉粒牛肉又嫩,味道也好 芝士葱油饼 生煸酒香高山豆苗,醉的基围虾,虾皮煎饼,虾皮非常的精致、脆香,
周隽青来了后对诸位点点头,匆匆拉了把椅子在宣薇旁边坐下,极不避嫌地就着了她面前的茶水喝了几口,随后他紧抿着唇,嘴角微蕴轻柔笑意,他一面随意说着些闲话一边极其熟练地剥虾,剥好的虾他都拨到了宣薇的菜碟里,他表情轻松自然,眼睛眉毛里似乎都在含着笑。
宣薇面色沉静,端正地坐在那里毫不推让退却,一副受之坦然的小模样,随后,她也夹了一筷子煎饼给周隽青,动作极其老道熟练,
两人礼尚往来,看上去颇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
秦欢音乍舌,冥笑,陷入沉思.
陆凡的小眼睛就开始眨啊眨的,腾腾地冒着绿光,他狐疑的目光从周隽青的身上转了一圈又抡到宣薇身上一圈,然后从宣薇的身上又抡到周隽青的身上。除了他的黑眼珠,他的白眼珠似乎也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看了老半天,他似乎也没回过味来,“隽青,你今天约我们到底什么事情啊?
他吞吞吐吐地问到。
那边周隽青闻言淡淡一笑,拿起纸巾揩了揩手,似乎才想起来似的不疾不徐道,“陆凡,正式介绍一下啊,宣薇,我太太!”
陆凡此时一条腿正架在另一条腿上得意地抖着,微微眯着眼,身子前倾,整个重心都挂在椅子最前面那支脚上,这是他很不好的一个习惯,一般他对某事物起了浓厚兴趣时,他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这个动作,一听到周隽青吐出来的话,他一惊,力道没掌握好,椅子腿折了,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他对面的秦欢音,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宣薇虽然惊讶,但是怯于陆凡的身份,她忍着嘴角微扬,也不敢太笑。
陆凡自己也自嘲地摸了摸头,呵呵地放声笑了起来。
周隽青表情却仍然镇定如常,淡淡一眼看过去,“还有更震惊的呢,我准备离开乐泉,今天约你们来谈谈公司的股份问题。”
陆凡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抬头一双眼扫过来,盯了周隽青半响,目露尴尬,嗡声地叹了口气,“好个周隽青,今天你存心不让我吃饭了是吧?”
周隽青淡笑着拿起筷子,‘那就吃完饭再说。“
等到最后上了个招牌桂圆红枣清炖出来的老母鸡汤,味道倒是蛮清香,宣薇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可惜地叹了口气,她真是一口也撑不下了。
菜好服务好,一顿饭吃得大家异常开胃,宾主都尽欢。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最后谈到乐泉的归宿问题,气氛有些尴尬沉闷。
回去的路上,宣薇太好奇了,终于没忍住嘴巴问周隽青到底怎么回事?
周隽青沉默了一下,面上微微有些不愉,"自从陆倩来了以后,公司的帐目一直有问题,他们毕竟是兄妹,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果大家现在不分,以后兄弟肯定是做不成了!"
"这次怎么这么坚决要离开,太突然了!"
"合久必分,自然规律,另外我也没有精力做管理的工作,我还是更喜欢作技术研究的活儿.一个强国或者一个大企业,一般都是靠贸易起家,起家后一般都要办实业,国家靠工业,企业靠工厂,如果有了钱后,不去办实业,只是拿着钱去做金融投资游戏,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企业,脱离了基本的生产力,迟早要出问题,现在的陆凡和我的想法已经大不同,所以我们只能有一个人要退出了."
宣薇听得似懂非懂,只大概意会到周隽青的意思是不赞同陆倩拿着公司的钱去炒股票,于是她奇怪道,"那你准备去哪?"
周隽青含笑睨她一眼,"担心我跑了还是担心我以后养不活你了?"
宣薇面上一红,笑了笑,嘴巴不甘示弱,"就我这几个小客户,我养你也行啊."
周隽青笑着看着她,好久不语.
过了几天,宣薇才知道原来周隽青早作打算,他自己本来是物理专业,一直对绿色再生能源很感兴趣.
如今刚好有回国同学涉足到这个行业,急需资金和合伙研究人.他已经决定要参与.
不过年关快到了,工作上分股的事还在谈判,陆凡心有不甘,还在试图挽留,至于股份问题,周隽青去意坚决,态度明确,要么卖给外面早已经有意向的投行和同业公司,要么卖给内部人,当然内部人员作首要考虑,可是如果是陆凡自己收购的话,周隽青的意思是价格从优,因为考虑到公司刚成立时他的谦让,但毕竟由于牵扯相关法律文件太多,资金太大,这事情肯定要顺延到年后了.
"那我要不要离开啊?"宣薇怯于自己现在的特殊身份,心里直打小鼓.惴惴不安.
"你还是跟着观音姐吧,她动你动,她不动,你跟着她不会吃亏的,真的你不想做了回家我也养得起你."周隽青比较了解秦欢音的为人,很放心她.
宣薇想想也是,一颗心也就放的平坦坦,不再疑虑多话.
宣薇现在的身份异常尴尬,证虽然领了,事还没办.所以她坚持着还是住在自己那小窝里,周隽青隔三茬五地也就留宿在那里不回来.
周妈妈思想传统,看着很不过眼,觉得这样下去很不好,于是快刀斩乱麻,决定大家尽快去S城一趟见宣薇妈妈,把办喜事的日子早点定下来,了掉一桩心事.
这边宣薇也心绪不宁,总想着这是自己出嫁前最后一个春节,自己又好多年没回去,今年怎么也要和妈妈一起过了.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事情办得很快,飞机票很快就拿过来了,说老实话,两个城市之间地上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天上也就四,五十分钟的路程.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