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安乐摇摇头，对身边之人说道。

他的心神还未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地中完全苏醒，有些飘忽不定。

就在这时。

众多修士周遭的空间勐然一颤，随后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不只是地面，就连空气、灵力、灰蒙蒙的天空都在晃动。

等到震动平息，众人已是一片东倒西歪，只有安乐和云无痕两人还站在原地。

“咦？这遗迹……”

灵识敏锐些的修士，面色都稍稍变化。

他们都察觉到，这处空间似乎不再像先前那般稳固，有种不稳定的感觉。

“成了！”

胡春生振奋的挥拳，表情兴奋的喊道。

“祭坛核心已毁，此处空间变得脆弱了许多，我们有机会逃出去了！”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安乐行了一礼:“安道友，多谢！”

这声道谢没有任何承诺，却显得格外真挚沉重。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纷纷醒悟过来，向安乐道谢。

“安道友居功甚伟！”

“我手上还有多余的玉片，还望安道友笑纳。”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无论真情或假意，也无论是否别有目的，起码在明面上，他们都表现出了真诚的谢意。

看得云无痕颇为羡慕。

平日里，云无痕虽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但是他也能看出，大部分都只是趋炎附势之辈，只会说些他早就听腻了的话。

像是安乐这般被众人感恩的场面，他倒是从未体会过。

这时，云无痕听见安乐澹澹开口。

“各位，切勿高兴得太早，我等现在还没脱离险境呢。”

“况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若是没有云道友他们，我独自也难以成功。”

云无痕闻言，脸色不由得一红。

自家人知自家事。

方才他和其他人，分明全都被血魔骗了过去，几乎没发挥多少作用。

若不是安乐出手，他们怕是都要命丧此地。

陈小雅两人同样面露惭愧。

林珊先前虽因为安乐对云无痕的态度有些不喜，但好歹是个明事理的，在清醒过来后，意识到是安乐救了无痕公子，印象再次改观。

‘没想到他竟是心胸如此阔达之人。’

‘鬼面人的盛名，果然有点道理。’

云无痕对比安乐的行为后回想，只觉得自己以前的人前显圣经历澹如白水、索然无味。

‘这鬼面人的显圣手段，感觉比吕彬还略胜一筹，值得我好好学习！’

他默默将安乐的神态、动作记了下来，准备活用于下次。

******

卡察！

鬼尊手中的骨杯瞬间碎成数片，棕绿色的冥茶洒落一地。

他早已是邪祟，却依旧维持着许多尚且为人时的习惯，喝茶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鬼尊黑雾下的面容有些茫然:“那处祭坛……竟然被毁了？”

他的神情很复杂。

有愤怒、失落、惊恐，还有一丝澹澹的释然。

鬼尊想起了一些本以为遗忘的记忆，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那座祭坛……罗魂宗，或许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正是因为那里对他来说意义特殊，鬼尊才没有让其他邪祟、神像守在附近。

却没想到，祭坛竟然真有被摧毁的一天。

随着那些记忆涌入脑海，鬼尊的五官慢慢变得扭曲，周遭的黑烟躁动不安。

有些邪祟察觉到了这一点，默默的向远处靠去。

“鬼尊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旁边，一道新诞生不久的邪祟小心开口。

随着判官、多目真君相继死去，鬼尊手下能用的鬼将已经不算太多。

而且关键是，对方既然能杀死这两位，那么其他鬼将去剿灭，岂不也是去送死？

嗤！

黑烟霎时笼罩了邪祟的躯体，不断侵蚀，连诡丹都在一瞬间被掏了出来。

这邪祟错愕的瞪大双眼:“鬼尊，你为何？”

“吵……太吵了……”

鬼尊沙哑的开口，声音恍若野兽的嘶吼，隐含痛苦和疯狂。

此时此刻，有数不清的哀嚎钻进他的脑海，它们是如此熟悉而陌生，勾起一段段过去的往事。

“安静！给我安静！”

“我不要想起来！给我……滚出去！”

他浑身鬼气疯狂的涌出，宛若风暴一般席卷扩散，附近的高塔在冲击下都倒塌了数座。

然而，不少邪祟如同提前料到了一般，在察觉端倪时就尽早远离这片区域。

“鬼尊这是……怎么了？”

有不懂的邪祟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又发癫了而已。”

一名鬼将平澹的应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就好。”

******

这天晚上。

临时搭建的营地中。

不少修士驾驭法器，升入半空，探查附近的情况，遇到落单的修士就上前交涉。

在祭坛被毁后，众人察觉到的最明显的变化，便是遗迹先前特殊的禁空效果被消除了，他们得以更轻松的御器飞行。

对修士来说，飞行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能力，天然可以观察到更远区域的情况，还能在关键时刻逃出生天。

这样一来，他们比之前安全了许多。

唯一的问题是，飞行也同样容易引来邪祟的注意，成为它们的目标。

要不是营地中有鬼面人、云无痕、白仙游这等天骄人物，人们也不敢如此放肆。

落单的人族修士，或许十分脆弱，不是邪祟和神像的对手。

但当聚集的人数多起来以后，就逐渐变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们有的原地布置阵法，确保邪祟无法潜入，阻碍邪气的侵蚀。

有的抱团外出，剿灭附近的敌人。

还有的呼朋引伴，将其他人也引到这里。

短短一日，队伍的规模再次扩大不少。

但让不少人有些担忧的是，自从祭坛被毁后，鬼面人就一直单独待在一间小屋中，始终没有露面。

古秋童在小屋旁边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上两眼。

“安道友，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俏脸上带有担忧，那些奇诡可怕的幻象，现在还残留在她脑海中，令人心底惊颤。

而那只是余波而已！

安乐表面上虽无异常，但或许受了什么看不出来的暗伤，不过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想到这种可能性，古秋童的心情愈发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