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白哲见众弟子的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微暖，轻咳一声，道“那风雷阁蛮横无理，上门挑衅，我凌云宗哪有不应之理？但此次与风雷阁一役，关系到两方的门户之争，说大了，就是与宗门的兴盛息息相关，绝不可大意。具体的计划，我刚才已与诸位首座说明，请大家暂且各自回去，听候各峰首座差遣，五日之后，再聚于此，见证我凌云宗弟子大胜！”说完，摆摆手，便飘然离去。

众弟子得了准信，三个成群两个结队，离开擂台广场，这时，不知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凌云宗必胜！”顿时从各处响起回应，“凌云宗必胜！”，整个擂台广场一时陷入了激昂的气氛之中。

林宝的两只小眼，在黑夜中闪着光芒，凑近江鱼低声道“师弟，你看这么大的事，我要是开了盘口，不知道能赚多少！”江鱼一愣，这个时候，这家伙还想着钱，顿觉头大无比。

回到棋石峰已是后半夜，钟正梁并未立即召见三位爱徒，这让林宝很是着急，他太想知道宗主是怎么安排与风雷阁的对弈的，这关系到他的赚钱方案，有了江鱼资助的大笔资金，他要狠狠赚一波大的！江鱼倒是淡定，不管怎么安排，棋石峰这一脉，只有三位弟子，大概率他是要出战了，此时抓紧一切时间，提高实力才是正宗。

第二期晌午，钟正梁将三人唤至跟前，江鱼一眼就注意到，平日里十分注重形象的师尊，此刻竟有些不修边幅，显得颇为憔悴，不由心中一紧。

钟正梁沉吟片刻，道“昨日宗主师兄，和那风雷阁主祁天道，将两方的比试地点，放在了暗渊！”

暗渊？江鱼跟着念了一遍，发现对这个地方一窍不通，求助地看向冷若初，却见她的脸色陡然一变，手中的长剑似是察觉到主人的异常，跟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剑吟！“为什么非要定在那里？！”冷若初一改往日的清冷，急切问道。

钟正梁叹了一声，“想是那祁天道故意为之！”

“什么是暗渊？”江鱼被他们两的表现搞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发问。

冷若初解释道“古籍记载，上古时期人妖大战，最终以人族的胜利为终，妖族被永久驱除出元极大陆。这场战役持续了近千年，留下了诸多的远古战场，虽然大部分已经淹没在时间长河中，可仍有一些地方，由于发生的战斗过于惨烈，死亡不计其数，怨念常年不散，始终笼罩着战场，将这些战场变成了人迹不至，寸草不生的绝地，这所谓的暗渊便是其一！”

“哦，原来是远古战场，那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江鱼摸了摸下巴。

冷若初的语气，下沉了几分，“暗渊在坎州，说的上是闻虎色变的存在，无论是平常人，还是我们修行之人，都避之不及，就因为它不简简单单是远古战场这么简单！”

江鱼眉头一挑，看向师姐，就听她继续道“暗渊，传说是妖族四大圣兽之一，饕餮的埋骨之地！”

饕餮！随着这两个字抛出，本来关好的门，突然被一阵劲风给掀开，重重撞在墙上，巨大的响声把在场的几人着实惊了一下！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仅仅提到一个名字就有如此异变，给这尊凶兽更添几分神秘之感。

而江鱼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猛然狂跳，须弥戒中默情乌光大盛，一种嗜血的渴望，清晰地传到江鱼感知中，同时戴着戒指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默情内的那位，就要破戒而出！江鱼不敢大意，表面上没有反应，暗地里已经倾尽全力，死死压制住它！不消几息，已是满头大汗，浑身乏力。

好在默情在被压制之下，缓缓平静下来，江鱼暗松一口气。

冷若初和林宝的注意力都在被突然掀开的门上，没有注意到江鱼的反常，钟正梁却不一样，他本身灵力修为已至听宣大成，距那渡劫也只是半步之遥，江鱼的动作怎能逃过他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这个小弟子，眼神中不无担忧之色，但他什么都没有问，仍是正襟危坐。

冷若初平静下来，整理整理思绪，“这饕餮…”说着又去看被林宝重新关好的门，见没有动静，才继续往下说，“饕餮身为妖族四大圣兽之一，修为通天彻底，传说它虽然被斩杀，但仍然残留了一丝神志，隐在这暗渊之中，而暗渊在这神志的影响下，成了极凶之地，较其他的远古战场更为诡秘凶险！古往今来，有许多的强者，想要一探究竟，但大多是有去无回，侥幸出来的，也是两手空空，毫无建树，所以慢慢的，暗渊就成了坎州的禁忌之地。传闻修为要达到听宣境才能有把握在暗渊中全身而退！”

听完冷若初的解释，江鱼恍然大悟，怪不得听师尊说比试之地被放在了暗渊，师姐反应会这么大，这地方还真不一般。不由又有些激动，如此凶地，必然也存在着诸多机遇！

“风雷阁此番是有备而来，在入门三年的弟子中，挑选出四位灵现境弟子，而我凌云宗，你们这一届人数本来就少，修为达到灵现境的只有凌天峰的白季寒，仙女峰的贾小希，还有圣泉峰的张昂，除此三人之外，再无旁人，与那风雷阁比起来，差了一截，所以宗主师兄钦点你，与其他三人一同参与。”钟正梁看了看江鱼，郑重道。

江鱼点点头，这本来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向来渴望挑战，又涉及到宗门荣誉，无论如何是不会退缩的。

比试的地点就定在了暗渊，比试的方式，是风雷阁和凌云宗年轻一辈弟子中，各出四人，一同进入暗渊，在里面各凭本事闯荡，生死不论，三天为期，最终出暗渊者中，再进行武斗比试，较出胜者！中途放弃者，视为失败。相当于暗渊是一道筛选，可这筛选之路，可谓是九死一生，除去暗渊本身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危险不谈，光是两方势力之间的恩怨，就足够让双方鱼死网破！

这样的规则传出去之后，引爆了整个坎州，风雷阁和凌云宗两尊大佛，一直是坎州中部和北部历年来争斗的主角，无论哪一方的胜利，都会影响坎州的势力格局。没过两天，慕名而来的各方势力，几乎将凌云宗的山门给踏破了，云梦城也受波及，大小客栈，一房难求。

万众瞩目之下，比试的日子如约而至，一大早江鱼便被钟正梁带着，踏云而去，一个多时辰才到达约定之地，还未落地，就感受到下面吵杂热闹的气氛，发现影影卓卓都是修士，江鱼微微咋舌，这场比试的影响力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白哲和祁天道此刻正低声交谈着什么，一点都看不出前几日剑拔虏张的气势。在他们身后，风雷阁和凌云宗的其他人，泾渭分明而立，双方偶尔对视的眼神中，还有锐利的金石之意。

贾小希见江鱼到了，笑眯眯地招呼他，“这边，江师弟。”他们虽然同时入门，但江鱼年纪小，又是拜山仪式中最后拜师的，自然落得了师弟之称。见江鱼过来，白季寒冲他微微点头，而张昂只是哼了一声，并不正眼看他。

“师弟，待会在这暗渊之中，我们可要守望相助，一致对外啊”贾小希十分热情，上来就要揽江鱼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被江鱼一个闪身躲开，嘴里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张昂又哼了一身，阴阳怪气道“人家风雷阁可都是灵现境的修为，有的人进暗渊之后，不要拖后腿就行，还谈什么守望相助！”

江鱼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却没有发做，直接忽略了他。

围观的人群中不乏实力高强之辈，一直在观察这次参与比试的弟子，前面见他们个个气息绵长，是货真价实的灵现境武者，不禁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更艳羡风雷阁和凌云宗的实力，弟子年纪轻轻便被培养至灵现境，没有底蕴是不行的。现在突然见最后到来的竟是一个破障境，难免有些奇怪，怎么这凌云宗是后继无人了吗，实在是找不出灵现境的弟子了，拿一个破障境前来充数？别看破障与灵现只差了一个境界，争斗起来就犹如云泥，凌云宗这样，还未开始比试，就已经落了下风！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一点，都对着江鱼指指点点，质疑看弱之声，在人群中流转，自然江鱼也察觉到了，撇了撇嘴，甚是无奈，“师弟，不要受这些鼠目寸光之辈的影响，师姐相信你，真到了暗渊中，有什么异变，师姐会照顾你的。”贾小希朝他甜甜一笑，安慰道。江鱼又觉得头大了几分，这样的安慰，不听也罢。

祁天道的目光在江鱼身上来回走了几遍，以他渡劫境的修为，也看不出这个破障境的弟子有何特别之处，不过白哲的为人他可是十分清楚，能被白哲选中，代表凌云宗，定有什么不凡，遂传言自己的四名弟子，让他们切记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