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天没亮就蹲在老张的摊位旁，看着老张推着车子来开摊，几次想上去帮忙都老张骂走，“看你脏兮兮的样子，别恶心了我的客人。”

早上有很多人来喝老张的牛尾汤，五个铜板一大碗，泡饼随便加，运气好的还能捞起一截牛尾。

老张忙碌了半个上午，两大锅牛尾汤几乎被镇上的老客户一扫而空。他掂了掂沉甸甸的钱罐，满意地盖上盖儿，哼着小曲开始收拾摊位。

这时，一直在旁边蹲守的小山再次凑上来，双手碰上一个布包，“张大叔，这是昨儿我上山掏的鸟蛋，能跟您换一碗汤吗？”他掀开布包，里面有五颗鸟蛋。

“小山，你爹呢？这该不会是你偷你爹掏的鸟蛋吧？”老张认得这八岁大的孩子。

“不不不，我爹前天上山砍柴摔着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起来，我就是想给他一碗热汤喝。”小山急忙解释，鼻尖上冒出汗来。

“摔伤了找药吃啊，喝汤管什么用？”

小山满脸通红没说话，只是捧鸟蛋的双手又往上抬了抬。

“哎，好吧，这还有最后一碗，换给你，但我的碗不能给你拿回去。”老张抓起布包。

他知道小山家的状况，唯一能赚钱的劳力摔伤了，怕是没钱看郎中抓药吃。

“我带了。”小山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碗。

老张把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碗牛尾汤倒给小山，道：“近日有军队在龙角山附近活动，你没什么事就别上山了。

以后想喝汤就把自己洗干净点，来我这打打下手，完事装一碗回去，不用拿东西来换。”

“谢谢张大叔！”小山捧着碗兴高采烈地往家走。

他家在镇子的最北面，离龙角山最近但远离官道，比较偏僻。

牛尾汤的香味不断地钻进鼻子，小山一个劲地咽口水，虽然肚子里空空的，但想到床上的老父亲他不舍得喝，哪怕是一小口。

迎面走来两名十多岁的男孩，在与小山交错而过时，其中一个男孩突然伸腿一绊。

小山的注意力全在那碗汤上，没有留意脚底，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往前扑了出去。

盛满牛尾汤的碗脱手飞出，他眼睁睁地看着碗跟自己一同落地，“乓”一声，瓷碗摔成两半，泡饼和牛尾汤撒了一地。

“汤，我的汤！”他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哈哈哈，这个小穷鬼又哭啦。”两个男孩转身，戏谑地看着小山。

小山不顾别人的讥笑，手脚并用爬到碎碗前，捡起半边碗，用另一只手将地上的泡饼和汤拨进碎碗里，两行热泪流淌在彷徨无助的小脸上。

“哈哈哈，什么破玩意，拿来喂我家的狗，它都不会吃。”两个男孩乐得看热闹。

此时北面走来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喊道：“你们干什么？以大欺小吗？”手指看热闹的男孩，怒目相对。

“关你什么事？外地人。”两个男孩嘴上虽硬，身体却很诚实，不能青年走近拔腿就跑。

小山眼里只有地上的泡饼和汤，顾不上欺负他和帮他说话的人。

他苦恼地看看半边碗，又看看地上的泡饼和汤，发现破碗实在装不下来，于是捡起一块泡饼往嘴里塞。

啪，他手上的泡饼被人拍掉，只见一颗脑袋伸到他面前，温柔地说：“脏，别吃了。叔叔帮你再买一碗。”

小山抽泣地说：“呜，张，张大叔收摊了，买，买不到啦，呜呜。”又伸手去捡地上的泡饼。

哪知下一刻他腾空而起，被大眼青年扶了起来，然后上多了一个东西，“这个你拿好，去买别的东西也行。”

他翻手一看，手心竟然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

“啊！”他捏紧金币捂着嘴，两行热泪仍在流。

大眼青年双手抹去小山脸上的泪水，道：“要不要我去把那两个男孩抓回来？你亲手教训他们。”

“不不不，绊我那个是镇长的儿子，我，我不跟他计较。谢谢长官！有了这钱我可以给爹爹找郎中啦，您先在这等等，等我找来郎中再带您一起回家。”

“咦？你为什么叫我长官？”大眼青年蹲下来，这样小山就不用仰着头说话。

“您不是军队的人吗？张大叔说有军队在龙角山附近活动，您们从龙角山那边来，而且看起来像军人。”

“哦，我不是军人，嗯，不是你们这边的军人，而且我在山上没看到军队啊。对了，从龙角山下来一定要经过这个镇吗？”大眼青年回头望了一眼同伴，同伴摊开双手。

“不是的，进出龙角山最大的路在八方镇那边，我们砥石镇进山的路比较难走，一般人都不从这里过。”小山好奇地打量这两位青年。

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健硕，跟他说话的略微高点，貌似更年轻一些。

“谢谢你，小朋友。你快去找郎中吧，不用管我们。”

“不行，爹爹没见过您，以后怎么把钱还给您？”小山想带他们回家，让父亲记下他们的名字。

“呵呵，这点钱不用还了，就当你回答我问题的赏钱。”大眼青年站起身来。

“不不不，几个问题哪用赏这么多啊！爹爹砍半年的柴都挣不到。”

“小屁孩，让你走就走，别废话！”另一个青年不耐烦了。

“哎，别吓唬他。”大眼青年摸摸小山的头，“我是一个比镇长大得多的官，你手上那点钱是我家仆人一天的开销，你嫌赏得多就是看不起我。”

“啊！”小山的脑回路不够用了。

比镇长大得多的官是什么？为什么嫌多就是看不起他？

等他回过神来那两位青年已无影无踪。

“这孩子跟小花有点像。”

两位青年从原路退回龙角山上。

“跟一个小孩墨迹什么？丁馗，你到底要找什么？”

“敌人啊，不是告诉你了嘛，我想看看是谁引我来的。”大眼青年便是丁馗，“羽兄，你的感觉准不准啊？不是说那伙人朝这条路走的吗？”跟他在一起的自然是敖羽。

他们在龙角山上发现一个宿营地，经敖羽的检查确认近期有人待过，离开时就是走的砥石镇这条路。

“人多的地方气息太杂，我的感觉到镇上就断了。”敖羽本来追踪到一股气息，可下山后却找不到了。

“所以嘛，我们回山上再转转，敌人不可能派这么点人来，必须是织成天罗地网来等我。”

丁馗根据第二次一级密语的内容找过来，很清楚这是一个圈套，特意提前大半天赶到，谁知道扑了一个空。

“或许等一会那些人又回来了，你没听那小孩说，有军队在附近活动。”他一心要找出破获一级密语的人。

“说不定是人家骗你的。”敖羽收回龙魂，已经确认没人跟着他们。

“不可能！那是个实诚的孩子，给他赏钱还嫌多，一个金币而已。”丁馗不认为自己会看走眼。

“你也忒小气，一个金币够干啥？好意思拿得出手。”

“原本只是想给他买点吃的，后来知道他是有爹的孩子，那就不能给太多，万一给他爹拿去挥霍怎么办？请郎中看病是肯定够的。

没有碰到敌人不能怪我，我也希望你多出点力，给你的赏钱肯定不会省，偏偏一个敌人都没有！再找找吧，这座山上的敌人都算额外的。”

丁馗许诺重赏给敖羽来龙角山跑一趟。

“是不是别人识破了你的诡计？知道你不会上当，因此把人撤走。”敖羽习惯性把责任推到丁馗头上。

“那更加不可能！已经做好了布置，为什么不等约定时间过了再撤？不差这半天嘛。”丁馗话是怎么说，心还是有点虚的。

敖羽越想越不爽，于是吓唬道：“你不怕人家集中力量到阮星竹那边吗？你的人类小情人有危险哦。”

“嘿嘿，星竹不会有危险的，大不了任务失败，叛军没能力留下那么多大师级高手。”丁馗还真不怕。

“什么？你还派了谁过去？”

丁馗摆手说道：“不是我派的，海林州逃过来的人里面肯定有很多高手。叛军能攻破律国郡，说明那几家的高手没有参战，唯一可能就是保护家眷跑出来了。

你想想啊，我家能有几位六级战力者，别人家没有吗？我家尚且能守住恒福城，律国郡有那么容易攻破吗？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令那些高手离开，但我知道他们没死。”

“既然人家有高手，那么你还派人去接应？”敖羽越听越不明白。

“这你就不懂了，态度，态度知道吗？我的人指引他们来中望州，我得摆出欢迎的姿态，不但要派人接应还得派高手派亲信，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少典国的主人。”

丁馗比杨超想得更多，不只是想招揽高手那么简单，还要改变大家以镇京城为主的观念。

“想想就头疼。”敖羽甩了甩脑袋，“我只知道谁打赢就听谁的。”

“那是因为巨龙的数量太少，若是有人类的数量，嘿嘿，龙神能打得过几条成年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