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寒！

仿佛赤裸着身子，站在无边漆黑当中一样，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一根根的倒立了起来，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大到了震得耳朵都忍不住的生疼，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不论如何努力，那一口气都始终提不上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步入黑暗。

地底之中，李素满头大汗，脸色发青。

这一刻就仿佛一个普通人一样，对自己的身体，思维都失去了控制力，浑身仿佛凝固了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该死的！

他满脸铁青的发出一声怒吼，血肉与灵魂疯狂躁动的躁动了起来，心脏咚咚作响，不断的拱动着体内的血液，每一次都又大有多，强行的让身躯灼热起来，将自己从那仿佛置身无尽深空一般，拽了出来。

他单膝跪地，忍不住的大口喘息。

瞳孔不断的收缩，冷汗如雨一般不断的从躯体当中冒出。

足足小半个钟头，他才得以放松下来，卷曲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大口的进行呼吸。

他的精神被震慑了，门外的景象，差点崩溃了他的道心。

仿佛降维打击一样，犹若二次元的生命第一次看到了三次元生命一般，那种绝望感，已经不是用意志，用勇气，能够承载的了。

那种攻击，根本就没办法承受。

就仿佛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被击溃了一样，全盘否定的不是某一点，而是所有的一切。

这种冲击，若然不是李素已然是一位修行者，经历过数次轮回，面对过无数场惨烈战斗，这份景象恐怕已经击溃了他的心灵。

虽然及时的清醒了过来，用怒吼将恐惧驱散，他依旧忍不住的喘息，忍不住的浑身颤栗。

门外是那里？

上古的大破灭，最终的结局，究竟怎样？

不，不对！

应该说上古大破灭，它真的结局了吗？

又或者说，事实上不论是神话界，还是凡间界，根本就还处于大破灭的过程之中？他们这些人，只是侥幸的在第一波攻击里，没有被杀死，从而得以苟且下来的蝼蚁而已？

不然的话，那门外的景象，要如何才能解释？

他虽然也曾看到过如同末世一般的景象，比如说刚进入神话界不久，遇到的五庄观遗址。

在哪里他看到了传说中的镇元大仙，与域外邪魔交手的场景。

也曾从盘古幡它们哪里得知，知晓这个世界光鲜的下面，埋着莫大的危机。

但是那个时候，他都没有多想。

更多是的，天塌了，会有高个子的顶着。

别的不说，神话界八大教，或许比不上上古，可百万载岁月累积下来，到如今应该也有一战之力了，八位圣人就不说了，还有数百的大罗，不知凡几的太乙。

虽然平时不对付，各自有着各自的利益。

可当危机来临的时候，自然也就会进行联手。

你说背叛？内乱？

有，但不多。

因为这些域外邪魔，它们不是来侵略，占领神话界的，它们是来吃东西，而自己就是餐盘里面嫩滑的牛舌，绵脆的鹅肝、充满嚼头的猪脚。

可如今，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了，面对脑海里面浮起的画面，李素扪心自问，若是有一天那个门，它坏了，会怎么样？

会灭亡！

神话界，会在一瞬间被摧毁，所有的人都会沦为对方的食物，在哀嚎与尖叫中，被吃的一干二净。

面对这么一个结果，李素他不寒而栗，一时间仿佛一双大手正在推着他的背后，一点点的将他朝着不远处，那可怕至极的深渊推了过去。

所有人都会死！

一旦那个门被打破，被它们推开。

刹那间，李素脑海不断的出现各种各样的景象，那是他的父母、朋友、爱人、子嗣。

所有李素在乎的，想要保护的人，全部掉进了一个仿佛炼狱一般的世界里，在那里承受永无休止的痛苦哀嚎。

啊！啊！啊！

李素忍不住的大声尖叫了起来，恐惧、颤抖、痛苦。

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渐渐的，尖叫声化作了咆哮。

李素不是圣母，他的世界很小，真的很小很小，小道哪怕板着手指头都能迅速数清楚的地步。

他没有拯救世界的觉悟，也没有去当救世主的念头。

可以的话，就是守着自己的家人，然后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顺便快乐的修行一下。

成王做祖不是他的梦想，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普通人。

如今，随着门外的景象出现，让他意识到这个看似稳定，实际上却是危如累卵世界的真相，意识到了神话界的高个子根本顶不住，意识到了一旦它们过来，自己所在乎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所爱的，所有的都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悲惨。

想到他所在乎的人的未来，片刻的恐惧后，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愤怒，心在这一刻仿佛燃烧起来了一般。

我不接受！！！

李素发疯一般的咆哮起来，他举手锤烂了四周围的一切，从土里冲了出去。

一跃而起，跳上了天空。

这一秒，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没有恐惧，没有畏缩，而是死死的看着那不久前几乎让他绝望、颤栗的景象，要将它记住，要将它铭刻在自己的灵魂上。

瞳孔变得血红了起来，情绪逐渐极端，满目暴虐。

敌人！

这是敌人！

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接触，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将别的生物，认定为了自己的敌人。

是不死不休，更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意志在燃烧，心火在蒸腾。

六十亿细胞疯狂咆哮，灵魂发出了凄厉的吼叫，盘古幡、太极图、青萍剑都在震动，受到李素暴虐情绪影响，在这超凡熄灭的空间中，忍不住的动荡。

李素的道，在鸣响，从寂灭中苏醒了过来。

七圣道果，在这一刻，纷纷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眸光中一片血红。

哪怕微笑的佛陀道果，这一秒也露出了狰狞的忿怒之相。

它们在回应，回应他的极端，回应他的愿望。

看着尽头上，门外那近乎数不清的邪物，这一刻，这一瞬，李素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光它们！

不管这需要他付出多少的代价，不论这个时间是有多长。

在它们威胁到自己所爱，所在意到的人之前，他要将它们一个不留的，通通杀光！

无关善恶，无关正义与否。

看着门外，天幕中可怕的真相，李素第一次，在他心中许下了一个承诺，立下了一道誓言。

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仿佛倾听到了什么，天穹间轰隆一声巨响。

在回应，给出了巨大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