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难道被齐国人伏击了？”孙如海问道。

“是啊，被伏击了！我在梁东大营接到丞相传来的命令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集结部队，带着主力赶过来。

因为之前听说了你们跟曹天龙交手时吃过亏，知道这小子不好对付，所以虽然情报上说齐国人离我还远，但这一路上，我还是尽可能的加了小心，不仅白天行军的时候把斥候远远派出去，晚上安营也是高度防备。可是万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昨天夜里，我也同样加了三倍的岗哨，结果一夜无事。早饭的时候，我又怕齐国人像进攻梁北大营的时候那样趁着开饭时间偷袭，就下令将士们分成两批，轮流吃饭和警戒，最后还是安然无事。

等到所有人都觉得齐国人应该没在附近，大军开始拔营出发的时候，齐国人竟然趁着我们一半已经走出营外，一半还在营内，没有任何阵型与防备的时候，突然从附近冲了出来！

那时候将士们真的是没有任何准备啊，曹天龙的先锋骑兵一下就冲散了我的队伍，后面那些齐国的步兵紧接着就扑了上来，十几万人的大营，眨眼间就完全乱了套……孙将军，这一战，老夫败的憋屈啊！”

甄宝鑫一脸懊恼地介绍着战败的详细经过。

“曹天龙确实不好对付，不然，戴将军也不会惨死……你的队伍伤亡情况怎么样？曹天龙的部队现在在哪？”孙如海问道。

“伤亡肯定不少，不过应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我当时见已经无法挽回局势，就第一时间传令全军以任意建制分散突围，然后各自到水月城外重新集结。

咱们大燕都是骑兵，速度比齐国人快得多，而我下令突围的时候，齐国人还没有完全掌控局势，所以大部分将士应该都有机会突围出来。

至于齐国人，他们似乎没有追过来。想来以他们那两条腿，就算想追咱们大燕骑兵，他们也追不上。”甄宝鑫答道。

“哦，这就好！甄将军处变不惊，能够当机立断下令突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极为不利的情势下为大燕保住了有生力量，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啊！”

孙如海虽然嘴上如此称赞，心里却满是腹诽。

从甄宝鑫的讲述可以看出，梁东军团遭到袭击时，指挥体系还并未完全失灵，很多部队的建制也并未彻底混乱，而且由于当时梁东军团已经准备开拔，所以将士们也都已经披挂整齐，大部分甚至已经带着武器上了战马。

再加上甄宝鑫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只要他真的临危不乱，能够准确判断齐军的虚实，及时调动各部积极反击，并不一定就会失败，甚至打个大胜仗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这甄宝鑫果然像季先说的那样，不善随机应变，而且过于谨慎保守，再加上之前曹天龙连打胜仗，让梁东军团从上到下都心生惧意，所以在面对曹天龙的突然袭击时，甄宝鑫第一时间想到的竟不是组织防御或者反击，而是马上下令分散突围以保存实力。

说的难听一点，梁东军团这种行为跟不战而逃更为接近了。但孙如海当然不会把心中对甄宝鑫的鄙夷说出来，表面上对这位前辈老将恭维了几句后，便与他合兵一处，返回水月城，同时派出大批人手去收拢被打散的梁东军团其余部队。

大军到达水月城外时，已经是明月高悬的深夜。孙如海让梁东军团的部队在城外安营，收拢不断赶来的散兵游勇，甄宝鑫则跟着孙如海一起进城面见季先。

而季先在见到甄宝鑫之后，同样也很客气，完全没有责备之意。

“这连着几次失利，都怪咱们轻敌，小瞧了这个年纪轻轻的曹天龙。主要责任在我，你们都不必有什么顾虑，我自会向陛下说明一切，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曹天龙在哪，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虽然曹天龙接连把咱们大燕的梁北军团、禁卫军团和梁东军团都击败了，但其实我们主力尚存，而他的损失却并不小。

如今，咱们三大军团的主力汇聚在水月城，如果再打一次正面决战，就算凭借兵力优势，也一定能击败齐国人，那他现在到底还想做什么呢？”季先问道。

“丞相说的没错，根据咱们的情报，齐国那边已经确定不打算给曹天龙再派大批的援军了，而且也不希望他的禁卫军团损失过大！那么他之前没有趁水月城最空虚的时候进攻水月城，现在应该更不会跑到水月城来消耗兵力。”孙如海点头说道。

这时，甄宝鑫开口说道：“丞相，孙将军，你们嘴上没怪我，但我知道，你们是给我这老头子留面子。这一战其实是我临阵指挥不利，我也会向陛下请罪的。至于曹天龙的动向，我倒是有一点想法。

你们看，曹天龙孤军深入，兵力远不如我们，那他无论如何都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原本他占领了梁北大营，又在清扬江上搭了浮桥，就应该好好守住才对，可是他却放弃了，反而继续孤军南下，伏击了我的梁东军团。

那么我们能不能反过来想，曹天龙打这几仗的真实目标会不会就是我的梁东大营呢？”

“梁东大营？”

季先低头看了看地图，思索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很有可能，甄老将军不愧是老将，果然眼光独到！”

“是啊，梁东大营背靠齐国的望川郡，可以源源不断地得到齐国的物资和兵力支援，完全不用担心粮道被我们大燕切断。

而且梁东大营被我们大燕经营多年，有着坚固的堡垒和完备的营房，不仅易守难攻，还非常适合大批军队的长期驻扎，位置上距离水月城也不远，只要占据了梁东大营，齐国人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啊！”孙如海也说道。

“如今，曹天龙以一个军团的兵力就让我们三个军团都集结在一起，无法轻易分兵去平定夜兰各部，这就让他的目的达到了！

曹天龙根本不打算完全让齐国军队代替夜兰人来跟我大燕作战，他只是想通过牵制我们的主力，来给夜兰各部争取喘息的时间，让夜兰各部重新组织起来，恢复实力，与咱们大燕打持久战、运动战。

齐国人和夜兰人甚至不需要重新攻占水月城，只要最后能够让我们大燕的力量仍旧被夜兰人死死的牵制在这片土地上，无法腾出手去威胁东面的齐国，那齐国人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个曹天龙不仅仅是个武将，还很有战略眼光啊！唉……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喽，我这样的老家伙该回家逗孙子了！”甄宝鑫颇为感慨地说道。

“曹天龙的思路确实很清晰！其实咱们最早就是认定曹天龙会从望川郡进攻梁东大营，并以此为干涉夜兰事务的基地，结果却忽视了梁北大营的防守，所以曹天龙趁我们不备攻占了梁北大营。

之后咱们的注意力又都放在夺回梁北大营，把梁东大营的主力都调了出来，曹天龙却趁机南下，先伏击梁东军团，然后再直奔梁东大营！唉，每每都能想在我的前面，这曹天龙堪称智将啊！”季先叹了口气说道。

“丞相，事不宜迟，下官这就亲自带兵去支援梁东大营，咱们不能让梁东大营落到曹天龙的手中！”孙如海急忙说道。

“丞相，梁东大营是我的驻地，那一带我熟，还是我带兵回去吧！”甄宝鑫也立即说道。

“晚了，如果曹天龙真的是奔着梁东大营去的，那他现在恐怕已经到了，这时候回去救援梁东大营，十有八九会再次中埋伏的。我们能想到的，曹天龙也能想到……

你们也都累了，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齐国人真去了梁东大营，那明天早上起来，就该有消息了。

对了，你们要吩咐城内城外的将士们，务必提高警惕， 曹天龙善出奇兵，一定要防备他夜袭水月城或者城外的军营。”季先有些不放心地吩咐道。

“丞相放心吧，我晚上也到城外的营地里住。我亲自部署夜间的防御，绝对不会再给曹天龙偷袭的机会的！”甄宝鑫说道。

“甄将军近六十高龄，又连日奔波作战，已经非常辛苦，还是在城内的馆驿好好休息一夜吧，城外还有各军的统制们呢。”季先劝道。

“多谢丞相体谅，但只要我还是梁东军团的都统制，还穿着这身大燕的军服，我就不能扔下自己的部队，尤其是在战时！丞相也早些休息，下官告退了！”

甄宝鑫说完这几句，略施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孙如海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也向季先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就像季先估计的那样，第二天一早，军营里的早饭还没煮熟，就有自东面逃回来的骑兵前来报信，梁东大营失守了……

炎黄文摘：大陆各国主力兵种的建设与其国内的物产、地理、经济水平和军事需求直接相关。大汉境内铁矿丰富又盛产战马，国民身材壮硕且有尚武之风，因而有条件大力发展重甲骑兵；大陈境内水网纵横，国民相对文弱，便全力打造了一支水师；大燕地广人稀，境内有大片戈壁草原，需要军队具备强大的机动能力，加之要长期与神出鬼没的夜兰骑兵作战，最终便把轻骑兵作为主要兵种；大齐人口最多，较为富足，但却完全不产良马，只得将资源投入步兵的建设中，打造出了大陆最强的重甲步兵。——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